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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一章 拨通电话

看来这个老头名不虚传,真有够倔的,我在心里赞一声。“李老,她告诉我了,但是我还是带来了,原因有二个。”我神色如常,微笑着说道。

    “是吗?哪两个,我倒想听听。”他不以为然。

    “一是如果是普通的茶我就不会拿来给您了,听说这茶是在海拔1200米的茶园里生长的,产量不高。”说着话,我慢慢地打开了其中的一盒,露出了其中晶莹碧绿的茶叶,并一任茶的清香四下散开,“而且,这两盒铁观音是今年的新茶,这样的话,我怎么也得带来您尝尝新吧?”说着话我发现,李老的瞳孔放大了,明显地,他已经被这茶打动了。

    像并不在意似的,他的身体向藤椅的靠背移了移,慢慢地说道:“那么二呢?”

    我笑了,“二就是您的脾气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只是您虽然不收别人的东西,但我不是别人,而是您的学生啊。”

    “哈哈……”李老听完我的话,终于大笑了,用手点着我说:“一凡,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心人。”

    “李老,能有您这样一位老师,是我的造化,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一定认真努力地学习,不会让您老失望的。”看着李老那双睿智的眼睛,我无比真诚地说。

    “一凡,别这么说。你我是有缘人。那天在电视台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会合得来的,有你这么一位好学生,也是我的福气啊。”李老听了我的话,微微点头,看着我微笑着说道。

    长者。看着眼前这位年龄比我父亲的还大的老人,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表达我的心情,一时无话。这种感觉在见到叶董和世纪畅想原来的总经理陈起的时候也有。

    “一凡呀,既然你带了这么好的茶来,那么我们泡来尝尝,我们边喝茶边聊……”李老的泡茶工夫在我看来不在叶董之下,喝茶的时候对这茶赞不绝口,说这茶是在海拔1200米的茶园里生长的,而且是在晴天的下午二点左右采摘的,同时制作也非常精良,确是铁观音中的上品。

    “噢?为什么要在晴天的下午二点左右采摘呢?怎么能看得出这茶制作的精良与否呢?”我很好奇。

    “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段里,采摘的鲜叶质量才会最好、鲜嫩度适中。”李老一边品着茶,一边饶有兴趣地说道。

    “你知道吗一凡?如果要制作高档的铁观音,是有严格的采摘标准的。一般选三叶一芽,鲜嫩度适中、枝梗短小,含水量少的。而对我来说,挑选学生就像是在挑选可以制作好茶的茶叶。在一个季节里很少的几个晴天里,再挑选到符合这些条件的茶叶,到最后,能做成好茶的为数不多。”

    “李老,我不就是您老在周六那个晴天的下午发现的吗?”

    “哈哈,没错,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得意门生。”李老被我的话哄得非常高兴,兴致盎然,又继续说道:“如果说选学生像选茶叶,那么做学问就像是做茶叶。做成我们现在喝的这种茶叶要经过晒青、静置、摇青、再静再摇、炒青、整形包揉、揉捻、焙火等多种工序才能完成,在哪个环节出了错或者偷工减料都会破坏了茶的品质,而做学问也是这样,只有反复研究和锤炼,抱着虔诚的态度去求索,才能够达到一定的高度。”

    好精辟的比喻!我对他丰富的茶识感到惊讶。知道这是李老对我的嘱托和勉励,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一些问题,我把最近看书遇到的一些问题拿出来问他,他一一解答。从这些讨论和交流中,我渐渐发现了李老的浩瀚渊博。其中,他对中国资本市场的理解非常深刻,对股票、期货市场有着令人耳目一新的独到见解。这让我非常钦佩、心悦诚服。而他则对我也赞赏有加,认为我看问题的方法和角度很独特,有见地。

    到中午的时候,他坚持留下我在他家里吃午饭,我也就没有过多客气。李老的老伴去世了,一个女儿在法国留学,平日里是那位保姆大婶照顾他。

    饭桌上边吃边聊,吃过了饭,我告辞出来回了家。已经和李老定好了,每周的周日上午去他的家里,我问他这样是不是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他说不会,平时周末的时候,往往一个人在家,也是够闷的,和我聊聊反而感觉很好。我听了很高兴。

    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我根据记忆,把李老说的重点一一记在笔记上。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总是会把一些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及时记录下来。以便以后拿出来翻翻。

    李老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字字珠玑,经过我的这番提炼更是言简意赅。这些知识及闪烁着智慧光辉的学术思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让我受益良多。这些是后话不提。

    再上班的时候,我开始着手解决蓝箭公司的违约事件。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这件事的关键在张亚特身上,那么还是从他的身上下手。

    之前的合作,尤其是向蓝箭公司提案的时候,我和张亚特相处的不好,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没有解开。他执意违约,估计和我先是做了策划创意部总监,现在更是负责世纪畅想的全面业务不无关系。但毕竟在工作上,尤其是生意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大家追求的是利益,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了共识,我相信我和张亚特之间的矛盾是完全可以化解的。

    但我知道这件事有相当大的难度。除了和我本人交恶之外,前期和世纪畅想的合作基本上已经定了调,所有的费用也基本上透明了,张亚特的私下收入几乎等于没有,让他光火的是,不但现在没有,而且在以后的合作中,这种东西也会少之又少,这样的话,他是不可能积极来做的。

    再就是蓝箭公司的第一阶段的宣传已经结束了,从广告效果反馈和考核来看,并不是太明显。也正是这一点,给了张亚特毁约的理由。更重要的是,现在蓝箭公司的这单业务已经到了灵智国际。也就是落到了纪续刚的手上,以重兴和创世纪的这对老冤家,现在又加上了我和他的私人间的恩怨,他怎么可能会把这块基本上已经吃到了嘴里的肥肉轻易地吐出来呢?

    正是因为上述原因,这件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不过,目前的情况又发生变化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份私下协议的存在,我不相信张亚特会不怕它暴光。那么,在解决这件事上就算是有了足够的筹码。

    先给徐曼莉打个电话,让她先把张亚特约出来大家谈一谈,如果可以通过很柔和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那就最好了,和气生财。而我也一直认为沟通和磋商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这样想着,我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迟疑了一下,我又放下了话筒。

    和她发生了关系,这让我觉得非常别扭。而且这几天来我一直不停地在责备自己,且不说别的,本来很顺畅的同事关系,因为这一下变得暧昧复杂,教训啊!后悔的同时我告诫自己,任一凡,如果你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就自己了断了吧。

    这件事的责任上,我有点恨徐曼莉,如果不是她赤裸裸的诱惑和挑逗,我可能还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我更恨自己,说起来这件事的责任在我,如果不是我精虫上脑,不会做出这么没有理智的事情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无法挽回,那也只能承担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其实可以说我已经在承担了,承诺如果蓝箭公司的业务拿回来,会把这单业务再算在徐曼莉的头上。因为还不知道达成这一步公司方面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所以,这个承诺已经是有我在副总的位置上,滥用职权的嫌疑。

    我的性格中有一种东西一直是让我感觉不知所措的,那就是不够灵活。在很多事情上,本来可以推卸和逃避的,我往往在事情来临的时候,因为说不出那种违心的话而自己遭殃。在这件事上我吃亏无数,但就是改不掉。以至于包括磨磨在内的好朋友都会骂我傻,处理事情不够绝决。如果我的这个性格特征是自己的一个弱点的话,那在和徐曼莉发生关系这个问题上,明显地,我又一次把它给暴露出了出来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已经做了,那就面对吧。从椅子上猛然将身体前探,我拿起话筒拨通了徐曼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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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二章 弄个明白

“喂,我是徐曼莉,哪位啊?”

    “我是任一凡。”说话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任总,……你有什么事儿?”微微停顿,徐曼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我松了口气。

    “是关于蓝箭的事儿。想请你出面约一下张亚特,我想和他谈谈。”

    “可以,不过……”对面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这件事办好之后,还算是你的业绩。”我猜她的潜台词是这个,无非是对这笔业务的业绩归属有些不放心,于是马上说道。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好吧,那以什么名义约他呢?”徐曼莉问道。这是个问题。

    “……你告诉他,就说现在我出任了世纪畅想的副总,负责全面工作,有些重要的客户都想亲自接触一下,想请他吃个饭。”我想了想说道。

    “好吧。那时间地点呢?”徐曼莉问道。

    我有点奇怪。我们发生了关系,她和我的说话方式反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反而变得很随意,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定就行了,我等你的回话。”我说道。

    放下电话不久,徐曼莉的电话打了过来,“任总,张亚特不肯和你见面。”

    “……你不是说约他很容易吗?他是怎么说的?”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不想和你见面,说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还告诉我让我通知你,他已经准备正式和世纪畅想解约。原因是我们的宣传根本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浪费了他们的市场推广经费……”

    “那你有没有做一下他的工作?”看来这个张亚特是铁了心毁约了。

    “……他说见我随时可以,但就是不想见你。”

    “……好吧,我知道了。我想过两天他也许会主动打电话给你,约我见面的,如果他真的打电话给你约我见面,你先不要答应他,好吗?”

    “好的。……你怎么知道他会主动找你呢?”徐曼莉说我这么说,显然有些糊涂。

    “嗯,我猜是这样的。你先别问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挂断电话,我想了想,取了张稿纸俯在办公室上开始写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尊敬的张亚特先生:

    关于贵公司与A市世纪畅想广告公司的合作,我本人一直是比较满意的。你勤恳的工作态度和作风值得我学习。同时,也为蓝箭公司大陆区有您这样的领导人感到高兴。相信蓝箭公司大陆区在您的领导下,一定会取得良好的业绩!

    但是,我必须要提醒您的是,我们之间的私人合作也需要像公司之间那样良好地进行下去,一切要按我们早已制订的协议办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各自的利益。

    祝商祺。

    结尾处我未落属名和日期。写完后,我按铃把梁山叫进来,把这封信递给他,同时递给他一张名片,说道:“梁山,你上网申请一个新的邮箱,随便起个名字,然后把这封信发到这张名片上的邮箱里。”那张名片上印的是美国蓝箭公司财务运营官约翰?布鲁诺,这个人曾经来和哈里、张亚特一起来公司听取提案,后来选择了我的提案估计也是这个人起了很大的作用。

    “好的,”梁山干脆地回答道:“我马上办。”梁山接过去,转身往外走。

    “梁山,”我叫住了他,“输入电脑后,记着把那张信纸撕了。”

    “好的。”他说。

    周三上班没多久,我正像往常那样站在窗边眺望远方,有人敲门,“请进。”我说,进来的人是徐曼莉。

    “坐。”自从醉酒事件后,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相见之下,难免有些尴尬。我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

    徐曼莉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色马靴,加上她平静的表情,看上去竟显得很端庄。只是从她那不经意的眼波流动中,仍然闪现出几分天性的风情。我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想的,也不想知道。反正我那天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了,那只是一个错误而已。没有看她,我翻动着桌上的文件资料,等着她说话。

    “……昨天晚上张亚特打电话给我了,”

    “噢?”我抬起头。

    “……说要约你见面。”徐曼莉看着我的眼睛里,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嗯。他是怎么说的?”我在心里笑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刚开始的时候他很火,问我什么意思,把我都问糊涂了,”徐曼莉皱了皱眉,“我问他什么事儿?什么‘什么意思’?他好像相信了我是真不知道,就问我是不是最近往蓝箭美国总部的某个人那里发了一封信,我说没有。他想了想,问我你是不是知道了那份私下协议的事儿,我说你知道了。”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

    “当时他什么反应?”我问道。

    “气急败坏。”徐曼莉笑了,“大发了一通火后,让我找你,说要见一面。”

    “那你是怎么答复他的呢?”

    “我说你很忙,得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的。你等下打个电话给他,就说现在我定不下来哪天有空,请他等两天。”我点点头说道。先抻他两天是有好处的,在这种时候,你不急,对方就会急,越急就越不知道你要怎么办,那你就会更主动。这是一方面,再就是,就那份私下协定,我还有很多疑问,必须弄清楚了,否则的话,见了张亚特可能不但搞不掂他,反而坚定了毁约的决心。

    沉思了片刻,我忽然抬起眼睛看着徐曼莉,正色说道:“徐经理,关于那份私下协议,我需要再和你核实一下内容。蓝箭公司的事能不能妥善解决,那份协议是关键,所以对那份协议的内容,我必须全部了解。”

    “……那天我都告诉你了呀,你还想知道什么呢?难道你要看那份协议吗?”听我这么说,徐曼莉有些慌张。

    “不,你放心,那份协议我不看。而且,如果你不说,那么在公司里知道这件事的,就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又一次向她做出承诺,我希望能使她放下心来。要把这件事做成功需要她的配合,她手里的那纸与张亚特的私下协议就是解决这件事的王牌。

    在处理这件事上无须出示那份协议,只要知道其中的内容就好了。只是我不相信那份私下协议仅向她所说的那么简单,要知道张亚特想黑掉的可是600万人民币啊,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可能只是通过徐曼莉领出来交给他呢?而且,如果这件事做完之后,一旦将来被揭发出来,这就是一起典型的商业犯罪行为,凭着那份协议,就可以定张亚特的罪。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她有些迟疑。

    “我想知道的是,在蓝箭把款打到世纪畅想的账面上,到你把款转给张亚特本人,这中间用什么方法来实现?”

    “款到账后,东森批示,由我把钱提出来,然后交给张亚特。”徐曼莉坚定地说道。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这让徐曼莉一阵慌乱,“你笑什么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大的一笔款子,而且分成八次,以张亚特的水平,他不会像个菜鸟一样用你说的那种笨办法一次次地去从你的手里直接拿钱的,这算是个常识。”我的这句话说完,徐曼莉已经低下了头,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我猜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而她一定是在想,应不应该对我说出来。

    “我说过了,不想看协议。但是只有你把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在和张亚特谈的时候,我才可以知已知彼,否则会陷入被动。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受益最大的,除了公司之外就是你了,这个你要想清楚。况且,你们订的那份协议从来没有执行过,你完全不必有什么担心。”再一次动员她,我相信,为了那笔业务提成,她会说的。

    “……好吧。”寻思了很久,终于,她抬起头来说:“就像你说的,张亚特不是直接从我的手里拿钱,而是……而是从一家叫利通的商社转账。”

    “利通商社?是那家为我们公司供应办公耗材的那家吗?”

    “嗯。”徐曼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接着说道:“我是那家商社的法人代表……”

    接下来,徐曼莉把关于那份私下协议的来龙去脉整个说了一遍,我总算是弄清楚了。原来,在蓝箭公司的市场推广方案还没有提出之前,甚至是世纪畅想和蓝箭公司并未签属任何合同只有一个合作意向的时候,张亚特和徐曼莉以及东森已经把很多事情都商量好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张亚特方面回扣的提取问题。

    就像那天晚上徐曼莉告诉我的,他们是商定,世纪畅想给蓝箭公司大陆区做一套在全国铺开的推广案,两年内的总投入是6000万人民币。张亚特负责将这6000万元每个季度一次,分成8次拨到世纪畅想的账面上,由公司出具相应金额的发票。在蓝箭公司每次拨款到世纪畅想的账面的同时,由法人代表是徐曼莉的利通商社向张亚特指定的一家叫惠发公司的签属一份75万元的借款单的,证明自己从惠发公司借款75万。

    而世纪畅想这边,在世纪畅想与蓝箭公司的合作协议签属之前,东森会事先向公司财务部说明情况,当蓝箭公司的款到账之后,由东森签章,将其中的75万,也就是张亚特的回扣款划拨给为公司提供办公用品及耗材的利通商社,再由利通商社转给惠发公司,惠发公司出具收据,两家将账走平。

    如果按照这个约定,张亚特只要控制好向世纪畅想拨款的时候,自己指定的惠发公司和徐曼莉的利通商社之间及时签订借款单就行了。这样的话,整个事件看起来简直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张亚特心思也真是够细密的!当徐曼莉说完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后,我不仅叹了一声。

    “那张亚特为什么要和你们签什么私下协议呢?,用这种转款方式的话,也没有再签什么私下协议的必要了呀?”我问道。因为张亚特大可以再给出750万支票的同时,看着利通商社出具给惠发公司借款单的。所以,那份私下协议现在看来只是画蛇添足而已。

    “是东森。那时他好像知道自己在世纪畅想干不长了,说不定哪天离开之后人走茶凉,事情办完了自己却被扔到一边,所以,坚持要订一份三人协议。”

    “噢。”听完徐曼莉的解释,一切就都清楚了,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之前她之所以不愿意告诉我,其中有利通商社的原因。现在全公司的办公用品及耗材都是由这家商社提供的,每个月的量也都不小,从她的角度来说,并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这是可以理解的。她怕我对这件事提出异议,那样,也许她苦心经营的一单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其实她的那种想法是多余的,原来公司的这部份工作原来由钱娟负责,而现在则由财务总监张丰负责。想来徐曼莉在这方面也是做了不少的工作才拿下来这一块。我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情而让自己的手下心生怨气。更何况公司在这方面的管理是有一整套严密的制度的,进货单我看过,各种耗材的价格也都是在正常水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这就可以了,既然让哪家做都是这样,那让她来做也就没什么。因此,关于利通商社,我提都没有再提。而徐曼莉显然是领了我的情,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第四卷 第十三章 你请回吧

12月1日星期一上午九点,创世纪大厦十六层世纪畅想广告公司副总径理办公室。

    我双臂抱在胸前,倚窗而立,看着窗外的风景。

    昨天打过电话给叶琳,但电话那头传来的仍是‘此用户已美机’。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自从那天若水花园离开之后,并没有再见过她。

    说心里话,我在想念她。我并不羞于把这种感觉说出来,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一个男人想念一个女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虽然认为她有点小题大做,有时也在气她的小气,但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这种想念。

    一个人的时候,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凭宙远眺、思绪飞扬的时候,她的眼神,她的脸庞,她的一颦一笑就会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柔情似水的拥舞,心神俱醉的深吻……甜蜜的时光、快乐的片段像电影般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当然还有萧瑟的寒风、冰冷的眼神,以及那一句“我对你很失望,不想再和你交往下去了……”

    每当想到这儿,我的心就会很很地痛一下。也许是自己对叶琳不够了解,也许是对她倾注在我身上的感情不够了解,也许是在方宁的事情上,真的有连自己都还不知道的什么私心。我回想过当时的状况,真的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把那件事情和叶琳说,而是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如果站在她的立场上看,一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甚至亲近到了准备掳手共度人生的、对之信赖不移的男人,连这样的事都不肯告诉自己,而是从别人那里才得知,确实是会伤心难过的,这不是事情大小地问题。而是威觉问题。

    心情有些沉重。回视自我,我觉得这种沉重应该是来自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想到今后和叶琳之间如何相处而有些头疼,这种“头疼”不是因为我们现在分了手。

    有一种感觉,我相信自己和叶琳之间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完结,也许叶琳只是大小姐脾气发做想给我一点惩戒,让我在今后遇到事情时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已。那天打电话问她茶叶的事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以叶琳这样的从来都是养尊处优、呼风唤雨的富家大小姐来说,做出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再加上出色的才能和在公司的地位,恼怒我地隐瞒,对我施以惩戒则更是可以理解地。

    而这恰恰是我头疼的原因。想着如果将来还会走到一起,那么她的这种大小姐脾气绝对是够我受的。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我却希望她会有所改变,不然的话,她的这种脾气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受得了的,我想我是受不了,真的到了那时,两个人也一定都会是很累的。

    心情沉重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徐曼莉。

    自从和她发生了关系,再见到她时有种别扭地感觉充斥着我的神经。我一直认为白己并不是那种一定要由爱而性的人,但和她有了这种关系后,心里却多了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周三在我的办公室里,协议的事儿谈完之后,徐曼莉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似乎要说什么。但我回避着,不想和她谈什么别的,也感觉没有什么好谈的。当时是感觉她很失望,神情落寞地离开了。

    周五晚上磨磨和游不离去CE酒吧找我。他们似乎知道我和叶琳之间闹了矛盾。由始至络,没有提起过关于她的一个宇。我们喝酒聊天,三个光根体会着自由自在地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方宁的情况。自从上了班之后,方宁立刻全情投入到了工作中,那种“拚命三郎”般的干劲不但让部内的同事们感到吃惊。也让他们钦佩。目前她已经完成了白己地第一单业务,虽然额度不大,但却足以使她信心百倍。据说她通过各种渠道接洽了很多客户,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周日上午去了李老的家,这次韩冰虹也去了,李老非常高兴。

    韩冰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随便,她开朗的笑声使得大家的心情都非常好。

    一老二少,三个人先是一起吃了韩冰虹带过来地水果,之后由我开头,谈起了李老的著作《国富论解析》。

    《国富论》是英国著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先生于1776年发表的经济学著作,直接为美国的经济体制建设提供了理论基础,历史地位不逊于大家熟知的马克思的《资本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方面,《国富论》起了重大的促进作甩。甚至根据这本书的有力指引直接造就了英帝国以及其它欧美大国的崛起。有学者评论说:这是一本将经济学、哲学、历史、政治理论和实践计划奇怪地混合在一起的书,一本由有着高深学问和明敏见识的人所写的书。

    而李老的《国富论解析》则深入而透彻地剖析了亚当斯密在当时的社会琢境下所持有的经济学思想,并以发展的眼光,将《国富论》中的理论与当今的世界经济结合起来,对当今的全球经济做出了很多精辟的论述。同时,又结合我国所处于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速一历史时期,就国家入世、经济增长速度、商业制度、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等问题做了相关阐述,而这些阐述,已经完全超越了前人的高度,处处闪烁着李老作为我国一位有地位的经济学家智慧的光辉。

    李老在书中的某些论述,用他的话说有些“艰涩”,我的确有些看不太懂,于是把自己的一些看书的心得和疑问提了出来,而李老则从作者的角度给了我精彩绝伦的解答,堪称句句经典,往往使我霍然开朗。作为一个学生,在感觉着李老地渊博以及对经济学深厚造诣的同时,也使自己在这个领域里走上了一条令人艳羡的捷径,那种收获感,令我欣喜异常。

    与此同时,虽然坐在一起,但我感觉韩冰虹对我们所谈的这些好像并不怎么太感兴趣。在我和李老聊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间是坐在一旁微笑着,静静地倾听的同时,眼神常常在我的身上逗留。

    这是一个优秀地女孩,我也能够体会到她对我地好感,但就目前来说,我并不想和她走得更近。

    自从以那种不可思议地方式认识了叶琳之后,常常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如同自己的心中有了一座灯塔般,虽然遥远、模糊、灯光微弱,但在感情的大海上,每当黑暗淹没了航道,雾气遮蔽了前程,但只要它的光芒闪观,就会如同一把利剑划破黑暗,照亮我的眼睛……

    “铃……”电话响了,把我飘飞的思绪从很远的地方拉回现实,我转身走到办公桌的旁边,拿起了话筒。

    “你好,哪位?”

    “任总,我是徐曼莉。”

    “噢,你好。”

    “是这样的,张亚特又打电话来了,问你有没有时间。想约见你,你看……”

    “你告诉他就今晚吧,我请他吃饭。”

    “好地,那定在那家饭店呢?”

    “你来定吧,定好了之后通知我。”

    晚上六点,我和徐曼莉来到了她事先定好的罗曼餐厅的贵宾包房。全欧式的装修,白色的餐桌椅,厚厚的地毯,环境很不错,也就是同时,张亚特也到了。

    我笑着走上前去,向他伸出手去。“张先生,不好意思,前两天实在是太忙了,今天特地请您吃饭,算是向您赔罪吧。”

    虽然是他我得我,但我并没有提,这几句话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毕竟以后还是要合作的,作为东家,面子上我得让他过得去。但他好像并不这样想。

    “不敢当。”张亚特像没看到我伸在他面前的手一样,话语中带着怨气,“我不是来吃饭的,一是来见见任总,把解约地事儿当面和你说清楚,二是也是有点事情想向任总讨教一下,我觉得做人不能做得太卑鄙了吧?”说完这句话,他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我。

    说实在诱,我对面前的这个三十六、七岁,小鼻子小眼睛,目光阴沉的中国男人是打心眼儿里反感的,也对蓝箭公司会任用这样地干部而感到悲哀,从他与东森徐曼莉制定私下协议的所作所为来看,这是个典型的吃里扒外的家伙,而我生平最看不起的人里就有这种人。

    但是现在我所处的位置不容许我把这种反感表现出来,我现在是代表公司在做事儿,达成目标是第一位地,个人的好恶只好暂时放在一边了。

    “呵呵,张总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来来来,坐下聊。”打了哈哈,我指着椅子说道。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我惊讶地感觉自己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恶,而是变得圆滑、老练,甚至脸皮都厚了。

    “是呀张总呀,您先坐下来嘛”徐曼莉此时已经满脸笑意地走上前来打着圆场,“有什么话坐下来幔慢说嘛。”

    “哼。”张亚特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我笑了笑,和徐曼莉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也坐了。

    “任总,我作为蓝箭公司的大陆区负责人,现在正式通知你,解除与世纪畅想的合作合同,明天我会派人去贵公司办理相关手续的,希望你届时给予配合。”刚一坐定,张亚特皱着眉头马上说道。

    听完他这句话,我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如果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他大可不必约我面谈了,现在说这个无非是想营造出一种气势借以压倒我,为自己约谈我我个借口而已。我不急,倒要看看你要说些什么。

    “嗯,这件事徐经理已经和我说过了,”我点点头,不温不火,“请张总说说解约的理由好吗?”

    “理由?三个多月的宣传,700多万人民币的投入,蓝箭牌油漆在大陆市场上仍然反应平平,这些难道还不够?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吗?”傲慢无理的神态、理直气壮的语气已经渐渐让我愤怒了,但我仍未做表示,不是还想向我“讨教”一件事吗?他的话远还没说完呢,那就再听听吧。

    “张总,当初在做提案的时候,是哈里先生、布鲁诺先生及你都通过了的,我也向几位预测了那套推广方案的效果,需要循序渐进才能渐入佳境,这在当时也得到你们的认可,你现在提出宣传推广的效果问题,好像不太合适吧?”虽然还是很客气地和他说,但我的语气也变了,不再用“您”,同时也明确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据我观察,这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型的,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尊重了。

    “任先生,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吧?”听我提到了哈里和布鲁诺,张亚特显得格外生气,用手指关节敲着桌子,“且不说那份提案我从来就没有同意过,都是那个哈里和布鲁诺不懂装懂乱作决策,现在哈里回老家了,布鲁诺不是负责人,现在蓝箭大陆地区我说了算。”

    听了他这番不可一世的说话,我已经动了真怒,心想如果再不打击一下他的气焰的话,他可能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哼哼……”我冷笑了一声,“张亚特先生,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你请回吧,世纪畅想很快会对贵公司提起诉讼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所有的后果就请你这个说了算的来承担吧。”

    冷冷地说完,我不再看他,白顾自地端起桌上的茶来喝。张亚特想不到我的态度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一时适应不了,竟愣住了。

第四卷 第十四章 攻心为上

“哎哟,我说两位老总啊,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气呢?张总啊,任总这些天一直很忙,所以心情不太好,你千万不要介意呀。”徐曼莉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愣了一下,忙给张亚特找台阶下。

    张亚特此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他那种尴尬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想了解的事儿还没有得到答案,我知道他是不会走的。

    “张总,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沟通不够,以前你可能也对我有些误会,今天大家能坐在一起,我是想好好地和你交流一下,如果你认为可以,就请徐经理吩咐服务员上菜,我们一起喝一杯好好聊聊,你觉得呢?”看看已经差不多了,我抬起头看着张亚特诚恳地说道。毕竟是大公司的经理,把脸面看得是很重要的。刚才我已经胜了一招了,此时先让一步也没所谓。

    “哼。”张亚特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明显地软了下来,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看到他的这副神态,我知道他接受了我的建议,于是向徐曼莉点点头,她会意地出了包房,安排上菜去了。

    “张总,说起来你的心情我是了解的。但是在和蓝箭公司签合同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策划员,所以,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情,现在既然集团领导信任我让我坐在这个位子上,我就会负起责任来,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会体察的。蓝箭公司是我们的大客户之一,你更是我目前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请你相信我,只要我们两家可以继续良好地合作下去,很多事情我都会考虑去做的。”

    这其实是我早已想好的策略之一,也是对张亚特的一个承诺。因为我想,既然他可以坐到蓝箭公司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那么一定也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

    蓝箭公司的内部管理是不是严密,是不是规范不需要我来操心,我要考虑的是把双方的合作继续下去,实现互惠互利,达至双赢。如果张亚特真的带着蓝箭公司的业务投到了灵智国际或者别的地方,那世纪畅想的损失便不可弥补了。话说回来了,张亚特想要的不就是个人利益吗?那好办,别的公司能做到的,我就可以做得到,只要以不损失世纪畅想的利益为前提就行了。

    张亚特听了我的话未置可否,也不看我,眼睛盯着天花板,还是没有说话。显然他还没从刚才生气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徐曼莉很快就回来了,菜是早就已经定好并准备了的。今天我向她了解过张亚特的口味和偏好,并特意嘱咐她,一定要高标准,以显出对他的尊重和想与蓝箭公司继续合作下去的诚意。

    菜很快上来了,除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主菜有四道:龙虾两吃,百味活海参,五彩鲍鱼炒,清蒸石斑鱼。

    酒是茅台。

    看到这些,张亚特的脸色缓和了。受到重视和尊敬毕竟是人人都喜欢的。

    等服务员把三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我端起来,笑着说道:“张总,一直都想着找机会和你好好聊聊的,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按年纪来说你是老大哥,刚才我说的话请你不要介意。来,我敬你一杯。”

    “来,张总,我也敬你。”徐曼莉也端起了酒杯,举到了张亚特面前。

    看了看我们,张亚特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也是的,在这种情形下他如果再耍牛b,那可真的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那谢谢两位了。”张亚特终于开口说道。看来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直到说这句话时,还是像有些心有不甘似的。

    三只酒杯在一起碰了一下,我一口喝干了,然后把杯子亮给张亚特看,他看了看,也干了,接着徐曼莉也干了杯。

    “来张总,今天的菜都是我根据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记忆中的你的喜好点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尝尝吧。”徐曼莉开始为张亚特布菜,每一道都夹起一些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我则在一旁笑看着。要说到目前为止,徐曼莉和我之间的配合还算默契。

    与此同时,服务员已经把三个人的酒杯又一次斟满了。

    “张总,这第二杯,应该我来敬你。”徐曼莉端起酒杯来说道:“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也算是老朋友了,蓝箭公司大陆区是我做业务以来,接洽的最大客户,不但为公司,也为我个人带来了收益,为了这个,我要谢谢你。”

    “徐经理客气了……”张亚特也再次端起酒杯,和徐曼莉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等他们放下酒杯,我忙殷勤地让着。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张亚特在我和徐曼莉不断的热情的招呼中,渐渐地放松下来了……

    再没有提解约的事儿,张亚特也没有问他想问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瓶茅台已经见了底。要说酒有时确实是一样好东西,要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有比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地喝酒更快的了,至此,我和张亚特之间的交流也总算是可以顺利地展开了。

    今天要说是张亚特约我见面,无非是因为我匿名发给布鲁诺的那封电子邮件,等张亚特弄清楚是我发的时候,这件事也许对他来说就是无所谓的了,因为那份协议最终只是一纸空文,并没有执行。而事实上我连那份协议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

    而且,就算我看到了,并在将来双方闹僵了后把那份协议捅到了美国蓝箭总部,也不一定会让张亚特离开这个位置,到那时,一切肯定就无法挽回了。再进一步来说,就算双方合作破裂我那么去做了,也只会让张亚特失去了蓝箭总部的信任而离开,这笔业务则肯定是没戏了。张亚特的继任者也绝对不会再和世纪畅想合作的,因为,一个可以用这样的手段来打击曾经的合作合伴的公司,是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的。

    所以,今天真正需要谈的,是我。

    “张总,我不知道我们两家之间的合作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这是明知故问,目的是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因为,火调到了,气氛也行了,现在已经可以谈了,“如果你对我们之间的合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改嘛,我想我可以达到你的满意,你说呢?”

    “唉,要说起来,我们之间的了解是太少了。今天来看,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定了,改不了了。”张亚特叹了口气说道。要说“吃人的嘴短”这句话一点也不假,虽然所说的话结果还是解约,但他语气已经完全变了,

    “这话怎么说?”看来事情比我想得要严重得多。

    “既然任总这么诚恳,我也就不瞒你了。”张亚特先是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说:“换广告公司的事儿已经向美国总部通报了,而且也得到了那边的认可。大陆区这边也已经在和灵智国际的纪续刚经理接洽了。哈里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召回了美国的……”

    脑筋急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能只剩下和对方打官司这一条路了。而那种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就是两败俱伤,让纪续刚坐收渔利,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笑话。但是,这个结果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张总,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恐怕改不了的也得改改。”我想了想,拿过酒瓶把我们俩的酒杯斟满,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封信是你发的?”像是在意料之中,张亚特不屑地看着我说道。

    其实他今天来,就是想问我这句话,他不知道我究竟了解多少,想怎么做,并不是他一定会怕我这么做,而是他不知道我将要怎么做,那才是让他最放心不下的。

    “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你可能也已经知道那封信的内容了,我并没有说你的坏话。”我正视着他,真正的谈判开始了。

    “你那还不叫说我的坏话吗?”虽然已经猜到了是我搞的鬼,但听到我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很气愤,“因为那封信,总部已经开始调查了。只不过,”说着,他又换上了一种轻蔑的口吻继续说道:“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是的,张总,我也不希望它起什么作用,因为那样的话,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儿,”停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一意孤行和世纪畅想解了约,那么蓝箭公司总部就会收到有用的东西了,既然世纪畅想已经在这件事上蒙受了损失,那么我也不会介意让蓝箭大陆区同样受到牵连,毕竟只有双赢才是大家所共同追求的不是吗?”

    “呵呵,任一凡,我佩服你的精明。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张亚特毫不示弱,“你以为那种东西到了蓝箭总部会受到重视吗?它只不过会被当作一个恶作剧而已。”

    “呵呵……”听完他的话,我也笑了,然后,无比同情地看着他,“张总,你认为蓝箭总部的那只幕后黑手足以压下这件事吗?他是可以做很多事,但你认为他能够压得下来自蓝箭董事长约瑟夫的疑问、甚至是董事会的质疑吗?最重要的是,如果弄出这么大的事儿,你认为自己还能够拥有他的信任吗?”

    说起来,我这么说是行了一招险棋来着。我赌张亚特在大陆区利用推广的机会进行个人敛财绝不是他一个人敢做及可以做的,一定是有后台在为他撑腰。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判断,我是在刚才和他的交谈中综合得到的信息而下的结论。

    这些信息一是在张亚特甚至还不是大陆区的一把手的时候,就敢差不多是明目彰胆地黑下那么大一笔钱;二是他刚才说的,哈里就是因为这件事回了老家,这是他所办不到的。三是他那么肯定地说那封信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这三条综合起来看,我断定他背后一定有一个在蓝箭公司职位更高的人在袒护、支持他。

    果然,听我说完,他的脸已经变了颜色。这就像是打蛇,我已经击中的对方的七寸。

    “你怎么知道……”刚一出口,他马上觉得不妥,硬生生地收住,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卷后继续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总,这个就不用我说得更明白了吧?”看到已经奏效,我心下一喜,我并不知道那位他背后的人物是什么来头,但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按照这个思路谈下去就行了。

    “……”张亚特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来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张总,应该说我们今天的交流还是不错的,所以,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明白。”我字酌句斟,“现在从大的方面来看,不管是蓝箭大陆区,还是你本人,趋势都是很不错的。但如果这件事处理得不好,那么,不但你本人在蓝箭的地位会发生变化,而且蓝箭大陆区所取得的这些成绩,也可能就会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张亚特在沉思。我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道:“如果你坚持和世纪畅想解约的话,那么,世纪畅想只能将蓝箭大陆区告上法庭,同时,你曾经签属过的那份私下协议也会被送到蓝箭总部的包括董事长、董事会、监事会、审计属等的各个地方,到那时,我相信,你就绝不会像应付世纪畅想的诉讼那么轻松了。”

    “……哼,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吓倒我了吗?你以为蓝箭总部的那些人会相信那份从来没有执行过的协议吗?就算拿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用的,况且,”他冷笑了一声,“我根本就没有签属过那份东西。”

    “……”我一时有些发愣。但我知道,即使他的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他就会知道我根本没有看到过那份协议了。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仍然平静地、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同时,扫了徐曼莉一眼。

    “……我明明亲眼看着你签的呀!”徐曼莉看了看我,既而转头看着张亚特说道。听她的语气,她绝不是在说谎。

    “哼哼……你们见过我的签名吗?那不是我的笔迹,到你们拿出那份东西的时候,你们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诬陷而已。”张亚特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噢,我知道了,你……你用的是右手签的名。”徐曼莉恍然大悟般地指着张亚特的手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张亚特是一个左撇子。

    真够狡猾的,我心里说道,但是,你别忘了,你毕竟做了这些事,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说现在没有证据,但不等于你将来不露出痕迹。话说回来了,你不正是因为将来想做那些事才决定和世纪畅想解约的吗?

    “哼哼……”我再次冷笑两声,“张总,你别忘了,就算协议看不出是你签的,但是,如果那份协议的内容被他们知道了,你也一定会被调查的吧?包括那家惠发公司,不是捕风捉影吧?”

    可以看得出来,因为我这短短的两句话,张亚特又一次受到重击,一时之间有些呆了。看到他的这种表情,我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到时候,不但是你,我想,做了那么多决策,包括调走哈里先生,你的那位上司也会同时被调查吧?而且,调查的范围可能不仅限于与世纪畅想的合作,很有可能还会涉及到其它领域……”

    最后这句我这完全是一种引导式地提醒,我想,张亚特的上手既然做了这么大的动作,胃口应该不会小,除了广告宣传这一块,想吃掉的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显然,这一次又被我说中了,因为等说完了这些,我发现张亚特的头上已经见了汗。

    “张总,我还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调查做完了,即使并没有查出什么来,你的所有的计划可能也都会搁浅了。”听我这么说,他提起头看着我,很明显的,对我的这句话一时还没想明白。

    “你想想看,如果真到了那时候,那种地步,你在和其它公司的合作中还能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去做吗?在总公司那么多人的关注之下,你不会的,除非你疯了。如果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恐怕到时候,最直接的后果是你离开现在这个位子吧?”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将上手陷入那么被动的地步,上面当然会迁怒于他的,同时,为了显示自己的无私,撤掉他正是一举两得。

    “那……那……”此时此刻,张亚特已经彻底被我的分析打倒了,已经说不出话来。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有点像我从空中把他一脚踹到了无边的大海里,四顾茫茫,他只有开始挣扎,“你……怎么可以用出这么恶毒的手段呢?毕竟我们曾经是合作伙伴呀……”

    “张总,你搞错了吧?是你要和我们解约的,一旦解了约,那将使我们公司很多的人的工作和努力都付之东流,怎么能说是我恶毒呢?说心里话,我并不想这么做,但如果我做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此刻,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张亚特彻底无语了。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知道是到了给他扔下一根稻草的时候了,“张总,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个两全齐美的解决方法,不知道你想听不想听?”

    “……你说!”他先是不太相信地看着我,但看到我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睛还是为之一亮,急切地说道。

    “很简单,那就是继续和我合作,在不影响世纪畅想利益的前提下,我会满足你的其它要求,甚至协助你实施那份你和徐经理早已订好的私下协议。”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这样一来,你无需大动干戈地去和蓝箭总部那边解释交待,也无需煞费苦心重新拟定宣传计划,用世纪畅想原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同时,你既达到了你的目的,我也履行了我的职责,世纪畅想和蓝箭大陆区也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自从我开始和张亚特谈判,徐曼莉就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听着,当我说完了上述的那番话之后,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已满是钦佩之色了。

    张亚特听完了我的话,先是陷入了沉思,然后那双本来阴沉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我们以前的合作并不愉快……而且我们的协议已经签过了,可以腾挪的空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很快地,他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但这些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所谓的腾挪空间,其实也就是回扣额度。

    “你应该相信我。在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在这件事上,只有继续合作下去,我们双方才能是双赢的,我害你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我们的协议虽然已经签过了,但情况是在变化中的,我们可以再签属一份补充协议,这一点也正好可以和那封匿名邮件相吻合。至于你说的腾挪空间,可以在补充协议中制定出来。

    还有,我可以在原来协议的基础上再给你一些优惠。最近我们公司的业务量越来越大,所以我已经着手买断了电视台几个时间段的广告和一些平面媒体的版面,广告发布成本下降了。不过这一点我希望张总你不要说出去,因为别的客户都还不知道呢,现在只是我给你私人的政策而已……”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奉陪到底

听完了我的话,张亚特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沉思良久,后来轻轻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对我提出的解决这道,他似乎已经默默地认可了。然而,明显地,他还有着别的担心。

    “任总,要说你的方法是可行的。但是,我已经和灵智国际的纪总接洽过了,他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而且他这个人很……很针对你们世纪畅想,我怕如果再把业务拿回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他显得迟疑不决地看了我一眼。

    我能想象得到张亚特的感受。对纪续刚我现在可以说是非常的了解了,那绝对是一个会给和他打交道的都留下深刻印象的,让人心生畏惧的人。张亚特谈过了又反悔,像这类似出尔反尔的事发生在纪续刚身上,那一定是他所无法容忍的,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就无法得知了,所以张亚特的紧张并不是毫无来由。

    我没有去看他,换句话说我没有去理他,这个问题就不是需要我去考虑的了。我心说张亚特,事情现在变成了这种局面,都是你一手搞出来的。至于你需要怎么去摆平纪续刚那边,就是你的事儿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但我不能把这话说出来,所以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水。

    “张总呀,处理这点事儿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随便找个理由一推就行了吧,比如你就说上面不同意换广告公司了,那个纪续刚难道还会拿你怎么样不成吗?”看到我的这副表情,徐曼莉马上接过话头来说道。

    “那倒是,只是……”张亚特欲言又止。徐曼莉这么说是因为她并不了解纪续刚,否则她就绝不会这么说了。

    “‘只是’什么啊张总,拿出你的魄力来嘛,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业务嘛,他们争根本就没有道理。这点小事也不会难得住你呢,噢?是不是啊?”徐曼莉摆出一个迷人的姿势,边说边抛了个媚眼过去。

    你还别说,这招立即奏了效,接收了这股“电力”的张亚特表情果绝地点点头,“嗯,当然了,和不和他们签约我说了算!”

    “张总,你不愧是蓝箭大陆区的当家人,一言九鼎,果然是有魄力啊!”徐曼莉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亚特,夸张地说道。

    “哪里哪里……呵呵……”徐曼莉的话让张亚特极为受用,忙得意地应着。

    “不过张总,……我倒是有一个担心呢。”徐曼莉想了想,看了看张亚特,又转头看了看我,轻声说道。

    “什么呢?”张亚特现在完全站在了世纪畅想地这边,好像已经忘了刚才说我无赖、恶毒的那些话,而是全心全意为将来的合作在和我做配合了。

    “东森现在灵智国际上班,手里也有一份协议的,如果蓝箭公司不和灵智国际合作,他会不会……”

    “噢,这个呀。”张亚特听徐曼莉说完,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傲慢的神态,“徐经理你放心,那个东森现在灵智国际负责办公室的工作,说白了只是一个打杂的,不合作他没有损失。合作了他也没有好处,所以,我们和不和灵智国际合作,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再有,就算是和他有关系,哼,我也保险他不敢乱来的。”

    “噢……”徐曼莉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不再说这个了。而我则猜测着,东森一定有什么把柄在张亚特手里,他才会显得这么自信,既然是这样,那就最好了,我刚才也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呢,如果发现这单业务又被我们争回来了,东森他们真的用那份协议搞破坏,损张亚特没关系,恐怕蓝箭公司的业务又直波折。不过现在可以放心了,看来张亚特早就胸有成竹。

    当晚,张亚特是笑着离开的,说回去考虑一下然后给我明确的答复,我说好的,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决策,我知道他是回去汇报去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叫来了公司的法律顾问张生,向他咨询了相关情况,又把将来要与蓝箭公司签属的补充协议及私下与张亚特合作的一些细节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下。现在只等着张亚特那边做出决定了。

    周四晚上下班前,张亚特的电话来了,很简短地说了两件事,一是从下个星期开始,蓝箭公司大陆区将恢复与世纪畅想广告公司的合作,马上着手进行下一季的产品推广宣传;二是在原来合作协议的基础上签订一份补充协议,在保持原来的推广方案大方向不变的原则上,加大广告宣传力度,追加40%的广告预算支出,并同时调整广告发布媒体。

    他告诉我补充协议已经发到了我的邮箱里了,请我打开看一下,并尽快提出新的广告媒体投放方案。

    放下电话后,我拳掌相击,庆祝这一胜利。

    周五,我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和杜元朗、徐曼莉及媒体部的经理李卫东研究了蓝箭公司的媒体发布计划,根据张亚特的要求,重新制定了一套广告媒体投放方案,在这个方案里,将张亚特所要求的回扣的额度巧妙地化解到各个媒体的投放报价中去了。

    不管是电视媒体还是平面媒体,广告报价与实际发布价格往往存在着极大的差额,有的媒体的实际发布价格甚至只是报价的一到二折。这在业内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对于不了解这一行的人来说,有时候给对方打到五折,已经感觉是极大的优惠了,所以,当那份补充协议调整了广告的发布媒体之后,宣传费用支出预算看起来天衣无缝。

    之后,我找来了财务部长张丰和公司的法律顾问赵生生,将有关将来张亚特的回扣款提取的事儿与他们做了沟通,然后,一起将补充协议的有关条款做了相应的修改与完善。这样一来,纵使将来有事儿,那也只是张亚特及蓝箭公司方面的事儿了。同时我嘱咐这两个人保守秘密,不要让其它人知道这件事。

    在将这份补充协议和新的蓝箭处于油漆大陆区市场推广方案媒体发布计划发给了张亚特之前,我先打了个电话给叶琳,把整个事情向她作了一个详细的汇报。电话里,她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但我听得出来,她对我向她做这样的汇报比得知我重新拿回蓝箭公司的业务还要高兴。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定就行了。……你辛苦了。”这是她挂断电话之前说的话。

    文件发给张亚特之后,他很快打来电话,表示对新的媒体发布计划非常满意,但对我修改补充协议并不满意,但我坚持并称在这方面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想了想也就只能同意了。双方商定周一上午在蓝箭公司他的办公室签署补充协议。

    12月18日星期一,我带着梁山和徐曼莉来到了蓝箭公司,在张亚特的办公室见到他时,竟然吃了一惊。

    张亚特的脸上和嘴角多了两处青紫,额头上还贴着个“创可贴”,很显然是被人打了。

    “哎呀张总啊,您这是怎么了呀?”徐曼莉惊讶地问道。

    “……没,没什么,昨天喝醉了不小心摔的。”从张亚特的闪烁其词上我已经明白,这肯定是纪续刚干的。

    “噢,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可千万别喝那么多酒了哟。”也不知道徐曼莉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听张亚特说完,她马上无比关心地说道。这样也不错,全当不知道怎么回事更好。

    由于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沟通,所以补充协议很快就签署完毕了。交换了文件,我和张亚特紧紧的握手,双方互视的眼睛里已经多了一种只有我们自己才会知道的默契。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我正在网上冲浪,手机响了,我随手接起来,“您好,哪位?”

    “嘿嘿,你的老朋友。”对面的语气很怪。

    “老朋友?对不起,我没听出来,您是哪位呀?”要说这声音我挺熟悉的,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干得不错嘛,张亚特宁可得罪我也要回去和世纪畅想继续合作,不用说,这是你的手笔,你又赢了一次。恭喜你啊!”听出来了,是纪续刚。

    “……是你?”没想到他会给我打电话,我想问他从哪儿知道我的电话的,但话到嘴边并没有问出来,他想知道我的电话那可太容易了。

    “对,是我。”

    “任一凡,本来呢你只是一个马仔,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说实在的,我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不过经过了几次事儿,现在我倒是越来越觉得你有点意思了,”纪续刚那种玩世不恭的轻巧语音从听筒中不断传来,我拿着手机平静地听着。“既然你和创世纪绑在一起,那我就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和你展开一场搏弈,赌的是创世纪和你的前途。”

    “对不起,我对赌博不感兴趣。”我冷冷地说道。

    “这由不得你,除非你离开创世纪,否则你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

    “那你的赌注是什么呢?”听了他如此傲慢无礼的话,我不禁义愤填膺,沉声问道。

    “我不需要赌注。创世纪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是赢定了的。只不过我想看看,有了你的创世纪会坚持多久。”这句话他说的就像是在告诉我他什么时间会去打高尔夫一样。

    “纪续刚,如果是稳赢的赌局,那就不叫搏弈了。既然是搏弈,那么你也需要压上本钱。我倒是希望你明天就吃掉创世纪,也好让我看看你的魄力和手段。可惜的是,你说的不算,也做不到。”你很嚣张不是吗?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知道,你一定会以为我是在说大话,其实这也不怪你,一个土包子出身的年轻人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已经是不错的了,可是,有些事情你怎么可能会懂呢?你只需要知道创世纪一定会落到我的手里就可以了。”

    这个人真的是已经猖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以为自己是谁?“别说创世纪还有叶双城董事长和其他股东、干部,就是我任一凡,也决不会让你在创世纪这里捞到什么好处的,你的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纪续刚,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听完他的话,我再一次冷冷地说道。

    “任一凡,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你知道吗?一般人是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的。之所以把你当成对手,是觉得你比创世纪的那帮老家伙们有咬劲,”这种话他竟然可以说得一本正经,“你见过猫捉老鼠吗?猫在捉住老鼠的时候,不会一下子咬死它,而是先慢慢地耍弄一会儿。这其实就和我吃掉创世纪的心理是一样的,如果对手太早拿下,我会觉得寂寞。”

    “呵呵……”我不怒反笑,“纪续刚,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天神?主宰者?不,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满口大话的自大狂而已。对了,你还会背地里耍手段,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我不怕,你尽管使出来好了。”

    “哼,任一凡,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张亚特竟敢在我面前出尔反尔,给他一点惩戒是必须的!不过你放心,打败你和创世纪集团,根本没必要用特殊手段,在商场上、走正规途径就足以了。”

    “你……”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刚要说话,纪续刚打断了我,“我还有个会,赌局已经开始了,你好好表现吧,再见。”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慢慢地放下手机,回忆着纪续刚说过的话,越想越生气,“纪续刚,不是要赌吗?好,你尽管放马过来吧,本人奉陪到底!”我在心里说。

第四卷 第十六章 我变了吗

12月19日周二,晚上八点多,ce酒吧。

    灯光迷蒙,音乐是来自danawinner的《moonlightshadow》,客人已经很多了,key在忙。

    我坐着,并不想喝酒,只是注视着桌上的一枝玫瑰,呆呆地在想着心事。

    回想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儿,恍然如梦。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陈青走了之后,那个几乎封闭了的我不见了,变成了今天的这个增长了些才干、多了些自信、也多了心机和狡诈的任一凡。

    最大的变化来自那个春夜,一个叫叶琳的,来自陈青的身边,又以独特的方式闯入了我的生活,填补了我心中的那个陈青留下来的黑洞。

    ……陈青,这一切是谁在安排?是你还是命运?

    对于习惯于相互依偎着过日子的人,孤单是一种撕裂之痛;而对于习惯了孤独的人来说,又一次地接近一个人就有可能像两只刺猬,掌握不好距离也会伤到彼此。

    每当我想起上个月27号,善水湖畔的冷风与那句“我对你很失望,不想再和你交往下去了……”就感觉心被结结实实地刺了一下,想来说这句话的那个人也不会好受吧。

    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那种会讨女人喜欢的人,陈青走了之后,有两年的时间一直没有异性朋友。可是算一算这半年多来,竟一下子有那么多的女孩在自己的身边冒出来,而且似乎都对自己抱有好感。

    叶琳不用说了,筱蝶、方宁、韩冰虹,噢,还有一个与之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关系的徐曼莉。

    是因为我变了吗?虽然我的改变是巨大且显而易见的,但那些都是外在的表现而已,其本质可以等同于动物为了适应大自然的生存环境而使自身做出的器质的调整,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本质上也发生了变化。

    上星期天中午从李老家出来后,韩冰虹问我下午有没有事,我说没有,“走,跟我游泳去吧。”她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说道。我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虽然我的游泳技术很烂。

    韩冰虹开车,我们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直奔a市的温泉游泳馆。

    在游泳馆外面的柜台上,我买了泳裤泳帽和游泳镜,然后进更衣间穿戴整齐,来到了宽敞明亮的游泳馆的大厅里。

    一池春水,碧波荡漾。

    天然的温泉游池,在现在这种寒冷的日子里,这里却温暖如春,甚至可以看得出水面向上升腾的袅袅雾气。也许是因为是星期天吧,人不少,大多数在水里嬉戏,也有的在池边的白色躺椅上休息。

    我来到泳池边,迟疑了一下,还是跳进了进去。

    只所以这样,是一到游泳池的时候,我总会有些尴尬。不能不下来,虽然我对自己的身材是有信心的,但这里毕竟不是健美比赛现场,我也不是救生员,穿那么少站在岸上,下面又是大姑娘又是小媳妇儿的,不是那么回事儿。

    下来了只能站在浅一点的地方。虽然也能勉强游上一小段,但基本上还不算会。小时候,老爸老妈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水边,生怕我一失足掉进去没了小命。长大了游泳的机会就很少了,偶尔游一次,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往往是在水里站一会儿就会有人朝我看过来,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小伙子看上去像健将啊,怎么在泡澡呢?

    泡澡就泡澡吧,管不了那么多了,……确实舒服啊!

    没多久,一个个头很高的女孩拎着一个精致的塑料小包走进了游泳馆。纯黑色的露背游衣,衬得她肌肤胜雪;胸部丰满的隆起,在游衣前形成一个深深的沟痕,游衣的右前侧还装饰着一朵黑色的花朵,恰到好处地提醒着别人注意这一区域而形成一种魅惑;双腿结实而匀称,脚步轻盈,走过之处,周围的人纷纷侧目。韩冰虹。

    说实话,看到穿着泳装的她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不仅暗赞了一声:漂亮!

    这样看着,不觉中竟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体的某部分发生了物理变化,*,搞什么啊?至于吗?这要是叫别人发现了,那可真的是糗大了。

    忙收拢心神,不再看她,而是把头浸到水里练憋气。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坚持不了了,我抬起头来,发现韩冰虹正在到处找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她挥了挥手。她看到我后笑了,走到游池外边塑料躺椅那儿把包放下,再转身往池边走回来。她并不停步,而是在泳池边上腾身而起,身体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扎入池中,动作优雅而舒展,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知道她朝我游过来了,但是没想到那么快,她没有换气,而是调皮地一口气在我的身前‘哗’一声窜起来,吓了我一跳。

    “呵呵……好舒服啊,你怎么不游啊?”韩冰虹的脸上满是水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说是想看看女朋友究竟漂不漂亮,一定要请她一起来游泳。因为在这个地方,任何的伪装都将失效,化妆品冲刷殆尽、皮肤无所遁形、身材显现无疑。不知不觉间已经下意识地对韩冰虹做了检验,结论是:优质品。

    “那个什么,……我做做准备活动。”说着,我不再看她,而是在水里双臂横拉,再一本正经地晃着脖子。

    “哈哈……任一凡,在水里做准备活动,你可真有趣儿。”韩冰虹侧着脸看着我笑了,“那你慢慢做,我去游了。”

    “嗯,去吧,记得出来换气。”

    “哈哈……”

    再一次带上黑色的游镜,她深深吸了口气,伏下身体,双腿有力地蹬在游池壁上,整个人在水里象条大鱼一般窜了出去,用的是标准的蛙泳的姿势,双腿蹬出后会在水里划行很长一段距离,然后抬头换气,双臂轻松地划出,很快地已经游出很远了。

    应该说韩冰虹的游泳很棒,在水里游动的非常轻松,一会儿工夫,她已经在游泳池里游了三个来回了。当再从对岸游到我身边的时候,她停下来,问我怎么不游。

    “游,当然游了。”我说。

    “那走吧,我们一起。”这种邀请是个男人就没法拒绝。

    她在前面,可能是为了等我,游的速度不是很快,我用的是似是而非的蛙泳姿势,勉强可以跟得上,再加上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她看扁了,所以拚尽全力追赶她,可一到了深水区,由于用力太猛,加上有些紧张,我竟然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要抽筋。

    吓了一跳,赶紧用一只手去扯大脚趾,另一只手慌乱中胡乱划着,我的身体却已经沉了下去,咕嘟,已经喝了一大口水……

    在水里挣扎的时候,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进了网的鱼……而只是片刻之间,我的手臂已经被一只手抓住,一个身体很快贴过来,“别怕,把住我。”

    我的手触到的是一片柔滑,那是泳衣的触感。也许是我的身体太重,只这一下,我们一起在下沉,她也被我拉进水里了。我忙松开手,又喝了一口水。而她仍然拉着我的手臂。

    体会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并没有抽筋,于是双腿蹬水,头浮出水面,看到了韩冰虹佯怒的脸,“你是真的还是装的?”

    “大姐,你看见过装得这么像的吗?”像鲸鱼似的喷出一口水来,我苦着脸说。

    她轻松地踩着水,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看你呀,如果不是菜鸟,就是个‘老手’。”

    “老手?你可别污蔑人家‘老手’了……”我又是脚蹬又是手划,勉强让自己浮在水面上,“你见过在这么狼狈的‘老手’吗?”

    “呵呵……也是,”她相信了我的话,“我们游过去吧。”

    “……好,走。”

    终于爬上了岸,韩冰虹走到池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休息,我则坐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一只雪白的手臂横伸过来,她递过来的是一只雪白的毛巾,“擦擦吧。”

    “谢谢。”我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放下毛巾,她又递过来一瓶水,我看了看,摇摇头。

    “喝吧,别客气。”她坚持。

    转过头看着她,我指了指游池,“我刚才喝了,不渴”。

    “……哈哈……”听我这么说,韩冰虹先是愣了一秒钟,然后大笑起来……

    韩冰虹无疑是优秀的女孩,漂亮、聪明。而且我们一直相处得很融洽,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开心。而她对我的好感也是不言而喻的,天性大方的她也毫不掩饰这一点。我想,如果我向她敞开心扉的话,那我们的关系肯定是早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但是,我的心扉已经敞开给另一个女孩了,而我一旦做了这样的准备和决定,就不会再改变,除非是发生了不可抗拒的变故,以前是陈青,现在是叶琳。如果要以男女间的感情来论证的话,那这,可能就是我的本质吧。

第四卷 第十七章 来找我吗

将近九点时,CE的客人已经很多,眼见着就快没有座位了,我准备离开。

    CE这段时间的生意很好,但每周的周二和周五,Key一定留着这张桌子,不管我来与不来,早早地就会把一个‘此位已订’的牌子立在这里,不惜让没有座位的客人走掉。我曾经和他说过,我一个人坐哪儿都成,干嘛要耽误挣钱呀。

    他的回答是让我感动并莞尔,他说,知道CE为什么会火起来吗?那是因为它有自己的传统和坚持,而给你留位,是CE的传统之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多赚一点。

    一个人在热闹的场合里,反而会更加孤单。对于这种感觉我有着深刻的体会。再说明天还要上班,回家看会儿书早点休息吧。这样想着,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向吧台里的Key挥了挥手,我围上围巾,穿起大衣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目光扫过她的脸,我愣住了。

    叶琳。

    很明显地,看到我她也有些吃惊。但我想,她的这种吃惊不是因为看到我,而是看到我离开,因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怎么,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一个人,觉得没什么意思,想早一点回家看看书。”我很快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看着她灿烂地笑了,满腔热情地问道:“你呢?怎么来了?”我猜她一定是来找我的!马上,我被自己这个大胆的设想激动了,虽然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但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已经足以点亮我的表情。

    “……不怎么,我在家闲得无聊,就出来喝点东西。”叶琳很快从那种吃惊中回过神来,扫视着酒吧内的人们,显得很随意地说道。

    “噢,你不是来找我的呀?”听了她的回答,我的失望溢于言表。同时这句话说完,我有些后悔了。因为与其说这是一种向往,倒不如说是在自作多情。果然,上下打量着我,叶琳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大猩猩,“任一凡,你还真会自作多情啊,要知道你在,我根本不会来的。”

    后来,由这件事情,我对“女人说‘不’的时候,往往心里想的是‘是’”有了深刻的了解。

    摸鼻子。一阵燥热直冲头顶,我想自己的脸可能已经红了。难堪啊,好在没有别人听见,否则我这张脸真的是没处放了。

    “……噢……那好,你在吧,我先走了。……那什么,我刚才坐着的那张桌子还空着,”我尴尬地左右看着,然后用手朝那个座位一指说道:“你……你过去吧,我走了,拜拜……”

    逃跑一般地离开了CE,就差没抱着脑袋了,我几乎没再敢去看叶琳的脸。只不过隐约地感觉到,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这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月色很美,亮白的光像壹张网一般从遥远的天际撒下来,在这寒冷的晚上给人的却是一种温暖的感觉,网中人身在其中却又不愿离去。

    我数着自己的脚步往回走,刚开始时是匆匆的。叶琳的皱着眉头数落我自作多情的表情在脑海里就像一根鞭子般在赶着我。

    大约三百步之后,离CE很远了,我的脚步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心情也开始平静下来。叶琳的突然出现给我造成的影响太大了,以至我手足无措,甚至脑子都不转了。我奇怪自己怎么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恋爱中的小男生,敏感、脆弱、患得患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今天一见感觉就像见到了冬日暖阳!虽然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但毕竟做了工作之外的交谈,一大进步啊。

    但是,为什么她要来CE呢?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开始有些心烦意乱。偌大一个A市,酒吧数不胜数,去哪儿不行啊?偏偏去CE?还不早不晚,专门在周二的晚上九点。我一般这个时间准在的。因为去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八点至八点半之间;而走的时候大约在十点半左右,周二早一点周五晚一点。这些叶琳都是知道的。难道……

    已经到了楼下了,但我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徘徊。难道她真的是去找我的?!难道她打算原谅我恢复两个人之间的交往了?越想这个答案越是清晰,越想这个想法就越正确。呼之欲出,无可置疑。任一凡啊任一凡,你可真算得上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么明显的事儿你还看不出来,白痴啊你。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回去找她!

    想着,我已经折转身来,向CE的方向快步走去。任一凡,你也真有够笨的,这么简单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想明白啊?干脆你以后不叫任一凡,改叫任一笨得了,不,简直就是任一傻啊!叶琳,希望你还没走,你不要走,等我好吗?一定要等我!

    这样想着,我已经狂奔起来了。

    走到家十几分钟,楼下又徘徊了几分钟,再跑回来,已经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我从很远的地方一直冲到CE的门口,猛地推开来。

    那张桌子上摆着酒,但旁边并没有人。失望就像一记闷棍,已经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头上。但我没有死心,大口喘息着,慢慢地走进来,四处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并无熟悉的身影。虽然四周是一片欢声笑语,但我的心却在一点点冷却。没有人注意我,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四周张望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所以的陌生人罢了。

    忽然感觉到很失败,我垂下头。刚才在跑动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了,任一凡,如果叶琳走了,那你和她之间可能就是没有缘分了吧。现在好了,应验了。

    转过身来,我向门口走去,但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转头。然而,就是这一转头之间,我的目光凝固了,再也挪不动脚步。

    叶琳站在那张桌子旁望着我,我看得出,她好像想喊我一声但又极力忍住,双手互握在一起。我了解她,每当她紧张、尴尬或在做心里斗争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我在心里笑了,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注视着她,我慢慢地走过去。

    当我走到桌子旁边的时候,叶琳已经坐了下来,并恢复了那种不以为意的表情。

    “……刚才你去哪儿了?”

    “上卫生间不行啊?”并不看我,她先是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手里的酒瓶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什么,我怕你出来没带钱,到结账的时候人家不让你走,所以来和老板打个招呼……”这个理由说完了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哈……”听完我的话,叶琳笑了,但马上又强行忍住,恢复成刚才的那一副冷峻的表情,“不必了,我带了钱。就算没带钱,这儿的老板我也认识,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无语了。好,行,赶尽杀绝。叶琳,算你狠!

    “那好吧,再见,”我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字地说:“祝你玩得愉快!”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没等我走两步,叶琳已经出声喝止。虽然心里不怎么想停下来,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但我并没有回头,“怎么?”

    “你如果敢走,……我就杀了你!”背后,叶琳恶狠狠地说。

    周三上午九点,创世纪大厦十六层世纪畅想广告公司副总经理办公室。

    我站在洒满阳光的落地玻璃窗前向远方眺望。视野中的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显得小巧而精致,多米诺骨牌般地排列着;近处的建筑物被太阳用明亮的光线打下或明或暗的影子;笔直的柏油马路穿过这些建筑物,由近处延伸至远方;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像五线谱中的音符,以跳动的旋律,演奏着大都市的时代乐章。A市的冬天已经无所不在了,但是,并不冷。

    心情不错。或者说很久没这么好过了。

    昨天晚上,怕被叶琳杀了所以我没敢走,而是坐下来陪她喝酒。我们又像以前那样喝酒聊天了,只是我们双方都没有再用以前的那种带着暧昧感的语气,而是相对一本正经,有时候我想尝试着冲破,但叶琳有意回避甚至刻意制止,我也就放弃了。明显地,她还是对上次我隐瞒她的事耿耿于怀,现在只是愿意理我了,但并不表明她已经完全原谅了我。我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们详细地聊了聊蓝箭公司的事情。在聊着与张亚特谈判过程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和徐曼莉之间发生的事,不免有些惶然。心想,如果叶琳知道了这件事儿,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第四卷 第十八章 德佑保险

我说了纪续刚给我打电话的事,叶琳听了后皱着眉头,说这个人不但狂妄,而且做事往往不可理喻,要对他提高警惕。

    点了点头,我知道叶琳早就认识他,对他的了解一定比我多。但她却从来不说在怎么认识纪续刚及在哪儿认识他的。既然不方便说,那我也就不好去问了。

    除了这些,我们还沟通了最近集团的一些情况,叶琳告诉我,集团的房地产事业部最近在与重兴集团的竞争中可以说已经落在了下风。在集团那边,叶琳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的就是房地产方面的工作。

    我问她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她说这其中的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是重兴在很多时候是针对创世纪在做事情,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法,走上层路线,而这些都是创世纪所不屑去做的。

    听完她说这些,我点点头。叶董前些天曾打电话和我聊了几句这方面的情况,他也在为这感到忧虑。毕竟房地产是集团的最大的支柱性产业,在这方面受挫会使整个集团效益下滑。当时听他的语气,意思是让我做准备,也许随时会调我到集团参与这方面的工作。

    接着,我们又谈了一些生活上的话题。叶琳问我拜的经济学老师是谁,我告诉她是李光潜,她听了之后感到有些吃惊但总的来说是替我高兴。从与她的交谈中得知,李光潜和叶双诚也是颇有交情的朋友,而且也知道李光潜很少以这样的方式收学生,说我有认到这样的老师是我的造化。

    叶琳知道我和李光潜是通过韩冰虹认识的,谈话间她似乎不疑难问题的问我是不是经常和韩冰虹见面。我迟疑了一下说没有,只是星期天上午一起去李老家听他讲学。当时我觉得她的脸色一沉,显然是不高兴了。

    看到她的这副样子,我没做任何解释,有些事情是不必解释的,有一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我个人认为有一定道理。同时,就目前我们之间的状态来说,说这个就多余了。

    沉默了一会儿,当我问她这三周来晚上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她狠狠白了我一眼,说道:“你管我做什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好象没有什么关系。”

    “切,什么叫好象。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当时,她斜睨着我这样傲慢地说。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我们各自回家,虽然对我还是比较冷淡的,但她能主动到CE来找我,这就足以让我感觉欣喜了。

    第二天,正思绪飞扬,响起了敲门声。“请进!”我说。

    门被推开了,方宁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方宁啊,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吧?方叔叔的身体恢复得好吗?”我走回了办公桌前,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孩,笑着问道。

    “谢谢你任哥!我爸很好,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快,说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噢,那太好了!这几天我抽时间再去看看他老人家!”

    “不用,任哥,你那么忙,哪好意思总麻烦你呀。”

    “呵呵,不麻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任哥……不任总,最近我接洽了一个大客户,很有希望会和我们公司合作呢!”方宁的兴奋溢于言表。

    “噢,是吗?太好了,是哪家公司呀?”

    “德佑人寿保险公司。”

    “德佑人寿保险公司?呵呵,不好意思,没听说过。你帮我介绍一下这家公司的情况吧。”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会客椅,示意方宁坐下来说。

    “好的。这是国内一家新近成立的合资保险公司,出资的双方一方是台湾德佑人寿保险公司,另一方是国内的宏宇集团,目前已经在国家工商总局完成了注册。总部就设在我们A市。”

    “嗯。宏宇集团我知道,上市公司,很有实力。”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德佑人寿保险公司是继国泰人寿保险公司之后又一定进驻大陆的台湾保险公司,董事长叫赵仁厚,合资的德佑保险的总裁是赵仁厚地儿子叫赵方方,要说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在他们正在考察广告公司的时候我及时赶到,已经和他们公司的企划主管接触过了。”方宁双手互握,目光闪闪地看着我激动地说道。

    要说方宁的兴奋是有理由的,保险业对广告公司来说绝对是大客户,这单业务如果真的变成了,那作为经办人,方宁的收入将很可观。最近她一直在拼命地工作,其实为的就是早点赚到钱好还清因为爸爸生病治疗所欠地款,现在,机会已经在眼前了,她当然会兴奋激动的。

    “噢,那你是怎样得出德佑保险‘很有希望和我们公司合作这个结论的呢?”听了方宁的话,我沉吟了一下问道。

    要知道,像德佑这种规模的公司对广告公司的要求往往是很高的,而且,在选定为其服务的广告公司方面,绝不可能只去找一家公司而往往会是在有实力有规模的广告公司间进行一番比较,然后再用类似招标的办法去做淘汰。||这样,既可以优中选优,保证服务质量和宣传效果,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缩广告投入成本。所以,对方宁所说的“很有希望”,我理解会不会是方宁刚做业务工作,对这些情况缺乏必要的了解而产生的盲目乐观呢?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站在我的角度上,除了全力以赴地支持她之外,还要在事情的初始时期,对她做一些有效的提醒。

    “噢……我觉的应该是吧,我已经见过他们公司的总裁赵方方先生了。……他说现在有两家广告公司最有希望签约,其中的一家就是我们。”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方宁就不是在盲目乐观,她的兴奋是有理由的。

    我看着她笑了。应该说跑业务只有短短的周周时间,能联系上这种大客户且没用公司出面的前提下取得了如此成绩,是很值得称道的成绩。

    “我会通知杜总监。让策划创意部的同仁们配合你做好德仁公司的案子。你也要再加把劲,把客户方面维护好,争取把这单业务拿下来。”点了点头,我再一次鼓励她。

    “任哥,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方宁看着我地眼睛里东西很多,有些复杂,不知道她现在对我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和这家公司接洽上的呢?是有人推荐吗?”点了点头我问道,同时回避开她的目光。像这种大公司的业务,一般来说不认识人或者没有推荐的话,是很难和对方的决策层接触上的,对方宁在业务领域这么短的时间便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我有些好奇。

    “没有,要不说是我运气好吗?呵呵……说起来我都不敢相信呢。”方宁笑了,她好象正想找人来分享自己的快乐,而正好这个人是她理想的对象,听我问起这个,立刻兴高采烈地说起来,“我是从他们的一则招聘广告知道这家德佑保险公司的,一连去了好几次,都不骨见到他们负责宣传的主管,更别说是总裁了。好在我没有放弃,一次不行就去第二次,大概去了有十多次吧。终于打动了他们负责宣传企划的章小姐。从这件事上我总结出了一条跑业务的经验,那就是需要真诚和执着。”

    “噢?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听方宁这么说,我真的好奇了。

    “嗯。我先是去了他们公司几次,一直也见不到那位负责宣传企划的主管章小姐,后来再去的时候。我就会等上一会儿,在那段等的时间里,我就和他们公司前台及负责接待的女孩儿聊天,他们问我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来跑他们公司的业务,我说理由很简单——为了挣钱。”说到这儿,方宁快速地吐了一下舌头并做了个鬼脸。我笑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直率吧,他们吃了一惊。但好象对我地说法并不反感。渐渐地我们成了朋友了。”方宁接着说道:“他们告诉了我很多有用的情况,比如说宣传企划的负责人是谁,总裁是谁,什么情况等等,也告诉我了不想见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呢?”我问。

    “那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广告公司找上门去了,那些大多数是不具规模,没有实力的小公司,不符合要求,而章小姐见这些人也见得很烦了,后来索性就都不见了。”我点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但我没有放弃,后来因为去得多了,她们知道了我爸爸的情况,应该说是为了帮我吧,所以星期一上班的时候,私下里帮我引见了那位企划主管章小姐。章小姐看我这么执着,说谈谈就谈谈吧,但只能给我十分钟。结果一谈就谈了一个多小时,谈过之后,我们双方都感觉不错,她很认同我们世纪畅想。”

    “那后来你是怎么见到的那位赵方方总裁的呢?”

    “等谈过了之后,章小姐因为认同我们公司,说去和总裁汇报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要我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再去一趟。我昨天上午去了之后,没想到章小姐竟带我去见了他们公司的总裁,也就是那位赵方方先生。

    赵方方……很年轻,人很好。不知道他从谁那里知道了我的爸爸的情况,不谈业务,反而先问了一些我爸爸的身体情况。后来,他拿了一些德佑的资料给我,证我回来好好准备,并告诉我德佑虽然和很多广告公司接洽过,但只有我们世纪畅想和另一家广告公司最有希望。”

    “噢?那一家广告公司是哪家呀?”

    “赵方方说出于公平的原则,暂时不能告诉我,让我们公司尽快拿出策划方案,将来也许需要开一个比稿招标会。”

    “嗯,好吧。这样方宁,你拿着那些资料去复印一下,下午一点半我会召开一个会议,把这项工作布置下去。你回去后通知徐曼莉一下,下午一起来参加。”听完我的话,方宁先是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抬起来,此时她目光中的柔情让我避无可避,“任哥……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呵呵,干嘛说谢啊方宁,这是我应该做的嘛。”我打着哈哈装糊涂,仿佛对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领会。

    看到我的这副模样,方宁的眼神忽地变得幽怨,她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站起来低沉地说道:“任……总,您忙,我先出去了。”

    “好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从她对我的称谓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情绪的变化。方宁,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不能接受。

    在方宁离开了我的办公室之后,我打电话给杜元朗,把从文字要那里听到的德佑保险公司的情况和他简要说了一遍,我告诉他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证部内有时间的人都到小会议室来开个会。

    之后,我又给市场调研部的负责人郑少华打了电话,他不在公司,我通知他下午一定要赶回公司来开会。除了策划创意部,将调动公司的市场调研部全力配合。在世纪畅想的四年多的时间我很清楚,世纪畅想还没有做过保险公司的业务。||换言之,这单业务对公司来说还是一个盲点,要想做好它,比较稳妥的办法是从市场调研开始。只有掌握了来自潜在保险购买者的第一手资料及相关数据后,策划创意工作才会是有的放矢,将来的广告及营销决策才会更加精确。

    在方宁和我说这单业务的时候我已经暗下决心,与公与私,一定把德佑保险公司这项业务做好。
MOP上看到过~~~~~~~~~~~~
这篇小说不错,可惜后面嘚怎么没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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