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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肖鹰:《孔子》只是一部有愚无乐的商业片

胡玫执导的电影《孔子》,号称“再现中国圣人孔子的磅礴史诗”。我观看这部电影后,只想到当今“愚乐中国”的两个当红明星:张艺谋和于丹。

  从导演的角度,《孔子》应当冦名为“胡玫仿张艺谋电影”,因为在这部电影中最“High”的场景,都是张艺谋的“大群众场景”的翻拍。如片中公孙不狃兵攻武子台的场景,你如果不用心,就完全可能将它看成张艺谋《英雄》中的秦军攻打赵国都城的场景,它们都是一样的震撼玄幻,再标准不过的“张氏影艺”。在武子台上击鼓督战的孔子,虽然时年已逾55岁,但孔武狞厉,风流更胜《英雄》中在赵国城楼上迎着秦军铺天箭雨而剑舞翩跹的侠客残剑。看了这样的场景,如果迷信电影的话,你就会相信,胡玫的“孔子”,如张艺谋的“英雄”,都是亦神亦妖的超人,切不可做肉身凡躯看待。这,就是由张艺谋所谛创的“中国电影的磅礴史诗”的精髓所在。

  在当代中国影视界,胡玫可以算是一个成功的电视剧导演,她执导的《汉武大帝》等连续剧,都有很高收视率和不错的口碑。但作为电影导演,胡玫的业绩和水平,都乏善可陈。这次拍摄《孔子》,在无节制地模仿张艺谋的同时,胡玫同样无节制地释放了自己的电视剧导演才华。她似乎不懂得电影大片与电视连续剧的基本叙事区别,她竟然如做压缩饼干式的把至少可拍20集电视剧的情节压缩到一部120分钟的电影《孔子》中。这种压缩连续剧的电影导演手法产生的观影效果就是,《孔子》的观众如看片花一样,除了对那些张艺谋式的大场景有“深刻印象”外,只能依稀记得片子中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梗概了。这样的电影,如何产生“史诗”,又何来感动?

  然而,胡玫的《孔子》,虽然形是张艺谋的,魂却是于丹的。在影片中,颜回对政治失利而出走他乡的孔子如是说:“夫子,您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人不能改变世界,那么就应当去改变自己的内心。” 这句话直接脱胎于消费文化市场的愚乐奇书《于丹〈论语〉心得》。在该书中,于丹说:“生活中会有许多不如意甚至不合理,也许凭我们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但我们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情和态度。”我们不要小看了这句话,这句话是“精神愚乐按摩师”于丹开给“于粉们”的犬儒主义快乐妙方:面对现实,你不需要执着和进取,只要逆来顺受和自欺。胡玫及《孔子》编剧也许可以坚称没有读过于丹这部愚乐奇书,但他们能在电影中如此化用“于氏箴言”,实在不能否定在近年来的“于丹中国热”中得到了这位“精神愚乐按摩师”的真传。

  “如果人不能改变世界,那么就应当去改变自己的内心。”这句话在当下的消费文化中也是一句雷人的“潮话”,不仅两千多年前的孔颜未曾说过,他们也未曾梦想到过。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这段自白是孔子之所以成为中国文化的精神宗师的一生的真实写照,更是他光照千秋万世的伟大人格的磊落自白。孔子的第一传人曾参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论语:泰伯》)这是对孔子仁学精神的精辟概括,揭示了孔子人格伟大的精髓所在。这以天下归仁为己任、死而后已的孔子,岂会教导弟子们苟且偷生、以自欺而求犬乐?

  然而,于丹宣称:“《论语》的‘真谛’ ,就是告诉大家,怎么样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活的生活”。从这个“快乐真谛”出发,于丹就把“孔子”宣讲为一个“快乐的邻家老头”。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论语:阳货》)这分明表现了孔子歧视女性与仆吏的观念。然而,为了保全这个“快乐孔子”的“可人形象”,于丹就可悍然把孔子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语录解释为:“不懈风情的孔子”对女性和小孩(不是相对于君子的小人)的情趣领略不够。这样被于丹改装后的孔子,性别歧视和等级差异的观念没有了,留下的就是“愚乐”。

  在电影《孔子》中,最可见出胡玫发挥“于丹快乐真谛”的桥段,当然是“子见南子”一节。在孔子生涯中,“子见南子”是本是一个小插曲,“吾向为弗见,见之礼答焉”。(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先后见与不见世传恶名的卫灵公夫人南子,只是从一个小侧面反映了孔子的“里仁为美”的人生态度。然而,在胡导的镜头下,孔南相见,香艳妖冶的南子与孔子“零距离接触”,时而狐媚挑逗,时而深情缱绻;两人问答酬和,一个话藏机锋,另一个语含禅慧,不到十分钟的对手戏下来,千古荡妇南子与万世圣人孔子,俩俩心河暗通,完成了“千载知音的跨性别穿越”。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已逾知天命之年的孔子岂会如此动心移情地配合荡妇南子演绎这段“胡氏传奇戏”?胡玫在向媒体介绍这段戏时,自得地说:“我偷偷地把‘子见南子’的视点,放到了女人身上,是一个女人在审视男人。” 从影片本身可见,胡玫所做的“视点转换”,构成的不是“人性审视”而是“电影意淫”。从《孔子》的营销炒作极度宣染这个桥段可证明,胡玫如此拍摄这个桥段的目的,也不在于男人或女人,而纯粹是为了票房。当然,胡玫能为电影消费市场做出这个 “愚乐孔子”的 “视点转换”,创意自然来自“于丹快乐真谛”。

  无论如何忽悠,胡玫的《孔子》,只是一部蹩脚的“愚乐孔子”的电影。在于丹之后再遭胡玫的“愚乐”,孔子在今日中国的命运真是“天丧斯文”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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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电影对那些拍砖的人都说:你们不懂电影。
咱不懂电影,干脆就不看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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