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等一下还有个饭局。”永辉看了看表,想赶紧撤离,“我该走了。”
>“你和谁吃饭啊?我也要去。”
>“别闹,我改天再来陪你吃饭。”
>“既然是饭局,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先前谈生意还不是带我去的。”
>“今天不行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
> 今天陈文文一点都不好相与,抱起他的西装外套不给,撒赖着一定不让他走门。
> 啪答一声,另一个钻表的盒子从西装内侧口袋掉了出来。
> 陈文文一把拿过,狐疑的打开,发现是跟自己刚收到的礼物一模一样的钻表,立即大火起来,“你马上到底要跟谁吃饭?”
> 见抵赖不过,永辉只好说实话:“跟我老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所以这是送她的礼物?”陈文文脸上立即零 下N度。
> “是的。”永辉突然很烦这个女人了,毫不迟疑的说。
> “你居然送老婆礼物也跟送我的一样?”
> “是的。”永辉豁出去了。
>
>陈文文怒极,把那只价格不菲的手表没头没脑摔到永辉脸上,跟着扑上去撕打。
>“所以你这个王八蛋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跟你老婆分手?!你之前说的什么需要时间都是放屁?!”
> 女人没有理智,可以想象是什么情况,如此这般大闹起来。搞得永辉有点呆。
>
> 永辉赶到餐厅的时候,整整迟到了快半多个小时。
> 他在路上设想最糟糕的状况,以为会看到柳飘飘生气,甚至于已经离开餐厅。
>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柳飘飘安宁优雅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好整以暇的品尝着红酒。
> 这个女人,永远那么宁静。
> 整个城市华丽璀璨的灯光在长窗外闪烁,映在她秀美的脸颊上,不知道为什么,永辉突然觉得有点冷。
> 永辉拉了拉西装外套,没脱下来,直接说:“我迟到,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些状况。”
> “你手机怎么没开啊?我打了几次都关了。”柳飘飘口气平和,不像要兴问罪之师的样子。
> 永辉顺着自己的谎话接下去,口气诚恳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了,“手机关着,我没空接电话,下午公司忙,开会时候闹哄哄的,来不及打电话给你,真是对不起。”
> “工作忙,没办法呀,”柳飘飘温柔的微笑,“你一定饿了,点菜吧。”
> 柳飘飘替他点了法国生蚝,撬开壳的生蚝摆在一个大大的圆盘上,盘底铺满碎冰,上面精心点缀几瓣切开的柠檬。蚝肉结实嫩滑,带着海水天然的咸鲜,她用精致的小银匙替他在蚝肉上淋了拌着切碎红洋葱的葡萄酒醋,比起鲜柠檬汁液的酸香,又是另一种层次的滋味。
>
> 二个人静默的品尝佳肴,经过陈文文家那一桌恐怖的菜色,永辉觉得现在的海鲜吃在嘴里滋味特别好。
> 再说,蚝肉绝对大补,刚才那仗消耗了不少 体力,他实在也饿了。
> 他一面吃着生蚝一面满脑子无聊的胡思乱想,神情游离,浑然没察觉到柳飘飘专注的凝视。
> 柳飘飘放下汤勺,不经意间打破比较沉闷的空气,“辉,我们结婚也有十年了,这十年婚姻,你有什么感想?”
>“怎么忽然这样问?”永辉应着。
>“我想知道哦。”
> 永辉沉吟片刻,由衷的说,“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妻。”
>“是吗?就这么多?没别的了?”柳飘飘的笑容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寂寞,继续问到,“你可还爱我?”
> “当然!?。不然我们早就离婚了??rdquo;永辉有点言不由衷的说。
> 柳飘飘浅浅的笑了,轻啜一口杯子里的红酒,自然改变话题,“你喜欢吃今天的法国菜吗?”
> “我只喜欢吃你做的菜。”永辉讨好说。
> “结婚纪念日我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给你,做法国菜给你吃吧,当赔礼,好不好?”
> 永辉这才想起来,他买给柳飘飘的钻表忘了拿,还在陈文文家里。
> “你看我多胡涂啊,居然把你的礼物给留在办公室了,我明天给你带回来。
> “都老夫老妻了,不用计较那么多。”
> 柳飘飘低下头吃饭,再也没说一句话。
>
> 第二天他在办公室拨电话给陈文文,却一直没人接听。陈文文的手机竟然也关机。
> 他只好自己开车走一趟。
> 没有料到陈文文竟然大胆到不开门,他当初为了尊重陈文文,自己也没有留下钥匙的副本,现在却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
> 他可以听到屋子里隐约有声音,陈文文一定在家,只是故意不放他进去。
>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难搞。
> “文文,我知道你在家,我拿了东西就走,快开门。”永辉把门拍得乓乓响,却又不敢长时间敲。
> 里面陈文文还是没有反应。
> 永辉愈敲门愈生气,妈的,搞什么鬼?居然对供养她的男人摆架子,莫非是找到其它靠山?
> 这样愈想愈是气恼,女人果然不能宠,远之怨,近之则不逊,也许是时候跟陈文文冷下来了。
> “你要是不想见我,我也不来招你讨厌,我们暂时不见面好了。”
> 永辉在外面故意把汽车引擎拉到最高,一放手刹,弄出很大声音来绝尘而去。
>
> 整个下午永辉都憋着一肚子鸟气,钻表拿不回来,还得重新去买,偏偏Hawaii
ouverte钻表这个城市里一共才两块,再要货,还要
> 等上三五六天才有,只好另外挑了一份钻石手链给飘飘。
> 也许柳飘飘心有灵犀,知道永辉憋了气,那天的晚餐备极精美:蟹粉小笼汤包,红枣糯米柿烧卖,菜肉蒸饺,清蒸风爪,象广东早茶那样的,小碟小碟每样4只那样端上来,配着上好的浙江陈醋和姜丝,继而是清炒鸭肝,小小一锅红焖排翅,滑美蒸香,翅润汁肥,吃得永辉几乎把脸都埋进砂锅里,肚子吃饱,他的气也稍微平复。
> 柳飘飘开了一坛陈年花雕出来,坛子一开,一股甘冽柔美的酒香喷薄而出,永辉有点讶异,这坛子陈年花雕柳飘飘存在酒窖里已有十年,当初结婚时候存的,没想到今天会拿出来款待他。
> “好吃吗?”柳飘飘温柔的老规矩式地问,“可合你胃口?”
> “棒极了,正是我想吃的。”永辉由衷的说。
> 酒味清郁甘醇,入口温润而不呛喉,永辉喝得有点过量,很快就醉倒了,朦胧中,他彷佛听到妻子又在厨房里忙碌。可是他没清醒几秒,就昏然入睡,捧着一个饱涨的肚子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要思考实在太困难了。
> 接下来的日子,他吃得更多更香。
>
> 陈文文居然狠得下心完全不连络,这本来是最好的结局,刚好藉此机会做个了断,他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深深的怀念起陈文文,碍着自小小农意识的强烈的自尊心,他绝对不肯先低头认输,那只得在食物上求取安慰,何况还有柳飘飘。
>
> 柳飘飘不愧是这个城市的美食大厨,隔天又为他做出一道又一道美食,连超级市场里常见的棍子面包都自己烘烤出来,金黄色外脆内软的棍子面包抹上自家制的肝酱,风味奇异,今天的主菜是薄片腊肠熏肉,松露汁烩猪腰,配上口感温和的法国干邑经典马爹利,永辉光闻香味就醉了。
> 他尤其喜欢柳飘飘做的红酒烩猴脑,猴脑是满汉全席中的“八珍”的山八珍其中之一,熊、猴、猩猩等属于国家保护的动物,是严禁食用的,所以,柳飘飘用豆腐代替,没有血丝,一丝酒味气也无,但又比豆腐好吃多了,吃在嘴里甘鲜腴肪脂香滑溶,说实在的,真没有几家餐馆大厨能做得出这样的水准。
> 传统的家菜给柳飘飘做得甚为厚重,但是却最 配合永辉现在的胃口。
> 情场失意,胃场得意。同样是饥渴,先满足一点再说。
> 柳飘飘似乎知道他很饿,使尽浑身解数,在餐桌上满足丈夫的渴求。
> 吃过几天的家菜,有点发腻,柳飘飘做出一掌定乾坤,龟汤,和清炖四蔬煲来。
> 柳飘飘给自己也斟了杯酒,坐在一旁替丈夫夹菜,并不动筷子,永辉吃得心满意足,边大快朵颐边夸赞,用龟板及多种名贵中草药所煲出的龟汤,口感醇厚,回味无穷,
>清炖四蔬香嫩异常,清甜鲜美,但是真正耗费工夫的是一掌定乾坤。
> 柳飘飘慢慢的喝着杯里的极品茅台,边说给永辉听。
> “一掌定乾坤这道菜是以前一个县令的招牌名菜,失传已久,是把将净熊掌放在盆内,加入鸡汤,没过熊掌。再加适量葱、生姜,上笼蒸三十分钟取出,鼓得像婴儿手指
>一样肥壮的时候,拿出来把主骨附筋一律抽掉不要,将蜂蜜抹在熊掌面上,用八成热的油炸,放在碗内。将人参用水泡软,切成细丝,放在熊掌上。用鹿茸切成片,一片鹿茸夹一只熊指,抹上蜂蜜,用海带丝扎起来,文火蒸透,让鹿茸的油跟蜂蜜慢慢渗入熊掌,非常濡润适口。那时候由于没有熊掌,老县令曾用龟掌代替,也同样做出风味,才流传下来。”
> 辉和有点感动,妻子那么挖空心思的变着花样喂他的肚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也许,这该是自己改过自新的时候了。
>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柳飘飘没有像每天一样迎出来,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屋子里静悄悄,只有往花园里地下室那个楼梯口有亮光。
> 他很少去地下室,那里是柳飘飘的天地,买这栋房子之时,她就是看中了地下室的酒窖,买来一个大的冷冻库,大得可以存放整只牛,还有一个舒适的小客厅,是柳飘飘阅
>读的地方,砌在墙里的书架满是世界各国的食谱、食材的介绍跟柳飘飘的私房菜笔记。
>
> 永辉循着灯光找下去,柳飘飘穿戴结婚才穿过一次的送客红色旗袍,薄施脂粉,正坐
>在酒窖前的小桌喝着大瓶波尔卡红酒。
> 二盏纪凡内染色玻璃台灯都亮着,光线柔和,气氛十分之好。
> 永辉觉得有点诡异。
> 还好没有幽怨的音乐声,不然的话,永辉差点不敢下来。
> 桌上有两只酒杯和一只空酒瓶,第二瓶酒也半空,柳飘飘已经喝了不少。
> 另一个女人坐在灯光的阴影里,背对着他坐在台前的旋转椅上。
> 他有点尴尬,站在楼梯口不知道怎么办,进退维谷之间,柳飘飘说话了。
> “我知道你有情妇已经很久了。”柳飘飘对他扬了扬手中的高脚杯子,算是招呼。
> 永辉暗叫一声坏事,心立即凉了。
>
> 可是柳飘飘看起来又不像很介意的样子,酒精在那张白皙端丽的脸孔染上微微的红晕,柳飘飘的嘴角上扬,洋溢着欢喜莫名的笑容。
> 他从来没有看过柳飘飘这样高兴,有点怯懦的不敢再开口。
> “你难道从来没有注意过,你每次从别的女人那里回来,我总是替你预备了蚝,给你补一补?”
> 永辉立即反映过来,尴尬站在哪里,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
> “啊,你真的没有注意到啊。我一直忍耐着不发作,本来可以没事情的,可是你也太过分了,居然纵容你的情妇跑到我的烹饪学校的课堂上耀武扬威,当我是透明的吗?
>”
>“不能说你不小心了,你很细心,总是洗过澡,干干净净的回家,连沐浴用品内衣裤都挑一模一样的牌子。”柳飘飘不失愉快的说。“可是,亲爱的辉,我是个厨师哦,我的鼻子能分辨的味道恐怕比香水调酒师差不了多少,你什么时候上的香水,它挥发了多少,我能精确计算到分种,这你恐怕永远都想象不到吧?”
>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永辉本能的不承认。
> “哈哈哈,你可以不可以男人一点?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如果就大方认帐,我还会比较尊敬你一点。”柳飘飘一仰脖子,又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
> “她用的香水是你买的,香奈尔的十五是吗?这种香味缠绵之极,就算你洗完澡,我还是可以闻得到你皮肤上的余香。”
> “别傻,你自己的香水也是香奈尔的十五的啊,如果你在我身上闻到,一定是从你身上来的。”
> “我当然明白,你想的很周到,妻子跟情妇用一样的香味就天衣无缝了,你这个农民,你有没有想过,我上一次有机会把身上的香味揉在你皮肤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
> 永辉给问得哑口无言,一阵难堪的沉默。
> “如果你还需要考虑才能回答,那真是太久了。”柳飘飘又倒了杯红酒,好整以暇的揶揄他。
> “那你想怎么样?离婚吗?”永辉有点口不择言。
> “我不打算跟你离婚。”柳飘飘又微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如编贝一般,十分动人,“但是我确实要离开你了,等一下人家会来接我的。”
>
>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柳飘飘的脚边放着她那只爱玛仕的小旅行袋。
> “谁来?你要去哪里?”
> “这不用你关心了。”柳飘飘忽然转变话题,“你有多久没有跟陈小姐联系了?”
> “这也跟你没有关系吧?”永辉硬着头皮说。
>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我前脚一踏出这个家门,你后脚就跑去中山路空中花园3栋。”
> 听到这个地址,永辉猛一抬头,正巧迎上柳飘飘嘲弄的眼光。
> “你也真舍得在她身上花钱啊,整套Buccellati的银餐具,配她做出来的菜,真是糟蹋人家设计师的心血,我只要一想到你得把那碗鸡汤和焦鸡蛋喝到嘴里就好笑。”
> “你怎么知道……”
> “总有一个多星期了吧,亲爱的,你真的不想念她吗?你还真的绝情寡义,说不联系就真的不联系了呢。男人都象你这样么?”
> “你怎么知道……”
>
> 柳飘飘把手腕举起来,上面彩光闪烁,系着那只本该属于她的繁花Hawaii高级珠宝腕表。“很漂亮,真的,你一向很有眼光。”
> 柳飘飘不等永辉接口,直接说到:“你到陈小姐家的时候,她没有开门,是因为当时我正在杀死她……”
> 永辉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妻子,不相信。就在这时候,柳飘飘把旋转椅转过来,永辉只看了一眼,膝盖一软就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呕了一地。
> 旋转椅上坐的是陈文文。但已经残缺不全。
>
> 陈文文的前额有一条黑色的粗线,柳飘飘伸手轻轻一推,就把陈文文的脑壳像个盖子一样掀开,象揭开猴脑的盖子,但后面好像有点头皮连着头发,于是头盖便松垮垮的在后脑杓晃荡,里面的脑已经不见了,捌开陈文文的嘴巴,里面的舌头被齐根切下,脸皮整齐的切开,耳朵不见了,单手的手指全被斩去,手臂、大腿、腰、臀都分别被切下几块方整的瘦肉,胸腔大开,一时之间黑鼓笼洞,也看不出里面到底少了什么。
>
> 更恐怖的是,整具残躯被整理得十分整齐,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污,打开的皮肤用钉书针固定好,一层一层露出肌肉,脂肪,皮下组织跟骨骼,看上去像是在学校里上生物课程老师用来展示人体骨干和肌肉的标本。
>
> 柳飘飘的笑得大声起来。
> 然后突然一收笑声,一本正经说:“以后去外头吃饭,小笼包啊这种东西少吃,肉切的那么碎,是什么肉都吃不出来,我把耳朵剁碎了包进去,好吃吧?”
> 永辉回忆起小笼包子一咬一口馅汤,馅料里面那滑腻响脆的口感,又是一阵恶心狂呕。
> 柳飘飘兴高采烈的指着陈文文挖空的脑袋介绍,“这是你喜欢的红酒烩猴脑,脸颊的肉片下来炒给你当成主菜吃掉了。”然后把陈文文一只剁去指头的秃掌举起来“一掌定乾坤在这儿。”
> 永辉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还爬在地下干呕不已,柳飘飘把陈文文的胸腔拉开了些,指给他看。“她的肝被我清炒,你吃得一滴也不剩,连汁都拿来泡饭了,松露猪腰,在这儿。”柳飘飘按按陈文文被切割过的腰跟臀,“我只用了她一部分的肾脏,太大了,还有点还在冰箱里。”
> 柳飘飘又得意的笑起来,在尸体前显得诡异非常。“你把自己的情妇一样一样的吃下肚,还吃的津津有味,这应该算是绝世美食了,哈哈哈……”
>
> 远远的传来警车刺耳的警笛声,永辉傻瞪瞪的看着残缺不全的陈文文,听着笑得停不下来的柳飘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 永辉后来据说在医院里还醒过来,不过一看见漂亮的护士小姐就呕吐个不停。
>
> 没几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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