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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7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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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大寒,每每在城市的高架上穿行,不自禁的,还是会忆起初秋之季探幽寻古般追寻泰顺廊桥的芳踪靓影。匆匆三日行,带不走她的千古风韵,却挥不去散不开我对伊深深,深深之情。忆往昔,怎能不忆矣?“莫愁沟壑难飞度,自有廊桥任往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气度与风范啊!
不知为何,我总是爱踏迹寻踪老宅古镇,小桥流水。有着“廊桥之乡”的泰顺,自然是收入了我的“旅行袋”中。素有 “九山半水半分田”之称的泰顺,其境内山高路远,群峦起伏,千米以上的山峰就有179座,平均海拔490余米。借着几分秋意,泰顺廊桥之行渐入好时节,兴致也愈浓愈烈,像是一杯“五粮液”入肚,发烧起来,不畏路远道险,自驾车驶向泰顺。
几个小时后,真的进入泰顺境内,路途就不平坦起来,山路曲折狭小。特别是筱村至泗溪这段路程,我们的车在山峦中千折百转,一座山头又接一座山头,一条溪流又连一条溪流,一个村落又挨一个村落。还好秋令时分,处处是画是诗是曲,不会让人感到疲惫。在青山碧水间辗转,在金穗绿野边迂绕,这般的山水跋涉确是野趣滋生。着实累了,在山坳停当下来,或是远眺饱览山谷的景色,或是手鞠一捧山泉润润心脾,或是静静地听风带动山林、荡过稻田、飘散烟霭的声音……身临其间,犹如入画品诗赏曲,别有一番天上人间之境!
赫然,一条已是斑驳不堪破旧残败的廊桥映入我的眼帘,原来已经到了我第一个探寻的目的地——文兴桥。远远地望去,她就好像美人迟暮,有些哀怨,有些萧索,有些寂寥,我的心不免也有些失落。这就是我一直在心底里盼望着与之相亲相近的廊桥么?最为奇怪的是,它一头短,一头长,一头高来一头低,这就是号称“世界廊桥之都”的泰顺廊桥么?心中一团的疑惑,还是怀揣着对廊桥的思慕和好奇走近了它。文兴桥高高地凌驾横跨在玉溪之上,桥下有数群农家闲散放养的白鹅,有的绿水浮着白毛,有的红掌拨着清波,更有的高歌昂着曲项,好像在炫耀它们好不自在悠闲,笑我们城市人多么的庸人自扰、作茧自缚。千里迢迢赶来,自当不能受村鹅乡鸭的气了,于是我们继续向“最美丽的廊桥”——“姊妹桥”前行。
泰顺的廊桥大大小小共有九百多座,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待字深闺”泗溪镇的“溪东桥”和“北涧桥”“俩姊妹”,当地人习惯称这两座桥为“姊妹桥”。当晚,披星戴月地一路紧赶,在暮色中隐约地见着了两位“姑娘”的身影,感觉比文兴桥确实美了许多。但夜色已深,跋涉劳顿,且不着急挑开“新娘子”的面纱,带着几分猜想和神秘,熟熟地进入了梦乡。
伴着已经久远的公鸡啼鸣声,我简单的洗漱早餐后,像是赶集般,顶着白色轻薄的雾霭,急切地想偷偷窥看她们还未“起床打扮”的模样。慢慢的,先看见了“姐姐”——溪东桥,那个“身段”、“模样”和“功架”简直像极了武旦“穆桂英”。飞檐翘角,是她的“靠旗”,飞扬招展,潇洒优美;黑瓦白梁,是她的云髻点翠,高额吊眼,那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红色的桥身,是鲜艳夺目的“战袍铠甲”;桥栋各色描绘的“梅、兰、竹、菊”花样,是她的“锦绸玉缎”,不失内敛的“女儿色”;笔直的廊柱层层的石阶,是她的“文采武略”“韬光养晦”;还有桥下经久不息的川流,是她“字正腔圆”的华丽清亮的嗓音唱腔……整一个溪东桥“穆桂英”,她大方宜人,雍容华贵,英武端庄,内秀外丽,是艳惊四方,不得不让人愧叹先人高超的造桥技艺。它桥头翼角飞挑,颇有吞云吐雾之势;桥面檐下,构造精致古朴,使桥身更显秀丽堂皇;近处一抹青山,与之煌煌是相得益彰,故被誉为“世界桥梁之典范”。啊,这就是我梦萦魂绕的古廊桥啊!
还未等我赞叹完毕,脚下已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妹妹”——北涧桥的跟前。因此桥比溪东桥晚建了一百二十多年,同是一个造桥门系匠人所建,又相隔只数百米,久而久之“姊妹桥”闻名于耳,相传甚远。北涧桥桥跨北溪之上,是叠梁式木拱桥的精粹,诗家赞为“长虹饮涧,新月出云”。泰顺因地势高劣,这里的村落分散,出行几十里难见人烟,山涧众多,气候多变。所以当时水上交通自然比陆上交通更为便利,以水系形成的交通枢纽,亦形成了贸易、商业的繁华之处,有一座桥相连两岸,且能遮风挡雨,所谓“廊桥”恐怕就是这样应运而生的吧?如果说溪东桥是“穆桂英”的话,那北涧桥应当是“红娘”了。北涧桥也是“一身红衣”,中间三间突起成二重叠檐,四翼高翘如飞燕绕翔,青砖碧瓦,雕梁画栋,一如“心胸开阔”、“活泼爽朗”、“乖巧伶俐”活灵活现的个“赛红娘”。她东首桥头生长着一颗樟树和乌桕,樟树已近千年,叶茂参天;乌桕高大繁密,与樟树千百年来形影不离,它们的树根紧紧缠抱住桥台的岩石上,任凭汹涌的洪水也冲不垮它们,就好像崔莺莺与张生咏唱着美丽感人的《西厢记》一般。那北涧桥又怎不就是为人世间“牵线搭桥”的红娘呢?
好个北涧桥“红娘”啊!我带着对她的敬意,拾级而上,却有位周先生退休之后义务为游人做廊桥宣传讲演的小型博物馆,里面张贴了诸多名人文人亲访廊桥的照片,罗列了诸多有名廊桥的手工编制模型,在这里我更进一步了解到廊桥的知识。原来最初的文兴桥,并非是“劣质”桥,而是一座最具代表意义的“师徒桥”。相传徒弟不虚心向师傅讨教学艺,反而逞能要与师傅同造一座桥——一个桥东,一个桥西。徒弟本领没有学好,用了几筐的铁钉来加固,自然呈现了高低不同的文兴桥来。
当集市的喧哗只留下潺潺水声时,廊桥就浪漫起来了,适合情侣幽会,适合成全一种命运的邂逅。不知在古老的山村里有多少情恋曾在这儿萌生,又有多少离愁别恨在廊柱间铭刻?只是这样的人间悲欢,一如建桥师傅的名字一样没留下来,让我们少了许多谈资。
“师徒桥”的故事固然耐人寻味,然而若论历史的久远、交通的重要性,崇山峻岭中的三条桥是再艰辛也要去的。佩服古人的智慧,这些廊桥,一座又一座散落山间,相距相离,本来是很实用的工具,如今却成为一种艺术被无数人眼光抚摩。当我假想着如浣纱女般一步一阶地深下沟壑,看见“三条桥”时,惊叹于她的美,是不为人知的美!这里两列青山一碧水,两条小径一廊桥。幽幽悠悠之意,长长怅怅之心,兀自涌来。哪里寻得见此人间仙境?又哪里可容得下此天上宫阙?“衔山抱水影浮空,忍赋离词梦寐中。秋月春花曾有待,铅华谢尽亦雍容。”由三条主梁架搭设的木拱廊桥,好比出塞的昭君,入吴的西施,让人低吟传诵久久、久久。
靠近福建边界的毓文桥是最不能错过的了,系石拱木廊桥,拱卷青石筑砌,呈半月状。古松苍柏依,萧萧芦荻秋。蜿蜒涧水盈,相伴小桥横。水、桥、景融为一体,是现存造型最丰富优美的廊桥,宛如在细雨蒙蒙的时节,撑着一把油纸伞,误以为走进了家乡的小巷,只是少了丁香花,可能有的是正成熟了的低垂着头的“稻花香”。这里也有个姑娘吧,我坐在“小桥流水”边,抬眼望着毓文桥失了神……
夕阳西下,余辉渲染了上海的高架桥,车水马龙,繁华似锦,而我的心绪还在挂念着远在浙南的那些“美丽的女子”:妙曼古韵雅致的泰顺廊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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