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中国的传统,男女之事,算是“不文”,是不可以公开谈论的,“四大圣人”之一的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去流传了千年,虽坐怀没乱,但毕竟涉及的是男女之事,是不便于放到台面上来说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它流传如此之久呢?而且随着柳氏家谱在安徽的发现,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是个千年谎言,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千年谎言又是如何演变而来的?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最早出自什么地方呢?
柳下惠,姓展,名获,字子禽,曾官拜鲁国士师,相当于现在的监狱长。据说,他居官清正,执法严谨,不合时宜,遂弃官归隐,居于柳下(今濮阳县柳屯)。死后被谥为“惠”,故称柳下惠。
孟夫子目其为“四大圣人”之一,《孟子·万章下》说: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故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宽,薄夫敦。说他是圣之和也,可做百世之师,所以后世就叫柳下惠是“和圣”。但柳下惠广为人知,不是因为他是个“和圣”,而是因为男女关系上的“坐怀不乱”。
“坐怀不乱”的说法出自《诗经》的“毛诗”版本,且有几个版本。西汉毛亨的《毛诗故训传?巷伯》讲了个独居男子和寡妇的故事:昔者,颜叔子独处于室,邻之厘妇又独处于室。夜,暴风雨至而室坏,妇人趋而至,颜叔子纳之而使执烛。放乎旦而蒸尽,缩屋而继之。自以为辟嫌之不审矣。若其审者,宜若鲁人然。鲁人有男子独处于室,邻之厘妇又独处于室。夜,暴风雨至而室坏,妇人趋而托之。男子闭户而不纳。妇人自牖与之言曰:“子何为不纳我乎?”男子曰:“吾闻之也,男女不六十不间居。今子幼,吾亦幼,不可以纳子。”妇人曰:“子何不若柳下惠然,妪不逮门之女,国人不称其乱。”男子曰:“柳下惠固可,吾固不可。吾将以吾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孔子曰:“欲学柳下惠者,未有似于是也。”这应该是最早的版本,形成了“坐怀不乱”故事的雏形,但此时距离柳下惠所处的年代已经相去数百年。
到元时的胡炳文(1250—1333),在《纯正蒙求》进一步丰富了“坐怀不乱”的细节,有了成型的“坐怀不乱”的故事:鲁柳下惠,姓展名禽,远行夜宿都门外。时大寒,忽有女子来托宿,惠恐其冻死,乃坐之于怀,以衣覆之,至晓不为乱。
元末明初陶宗仪的《南村辍耕录·卷四·不乱附妄》也有同样的记载:“夫柳下惠夜宿郭门,有女子来同宿。恐其冻死,坐之于怀,至晚不乱。”
另一个说法,说柳下惠外出访友,途遇大雨,直奔路边古庙暂避,但一进门,见一裸体女子正在里面拧湿衣服,柳下惠急忙退出,坐于古槐之下,任暴雨浇注。此段“佳话”,成了柳下惠坐怀(槐)不乱。
不管哪种说法,柳下惠的坐怀不乱故事在元明时期才完全成型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元明时期距春秋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一个故事千百年后才可演变成型,也太久了点吧,其真实性令人生疑也就不足为怪了。
柳下惠的坐怀不乱故事何以迟到了这么多年才定型?恐怕这与宋明时期理学的盛行有着一定的关系。我们不妨如此来推断一下。
宋明时期,理学盛行,号召“存天理,灭人欲”,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极力推崇男女授受不亲。理论的推崇不能只喊空口号,不然太过笼统和抽象,于是,为了顺利推广这种理论,往往会树立一个典型或者榜样,如同现今的模范人物一样,把他的先进事迹广为宣传,以供大家仿效和学习。
那么谁来担此重任呢?当时很难有那么合适的人选,且万一影响力不够的话,还会适得其反。那么就到古代寻找好了,年代久远了,说黑说白由你说了去。而柳下惠是个相距千余年的古人,且在他所处的时代为儒家的大成至圣先师极力推崇,还担任过鲁国的大夫,以礼治邦,以信修身。又任鲁国士师,掌管刑狱,执法以平,治国以德。孔子高度评价他“言中伦、行中虑”,孟子也盛赞他是“圣之和者”,把他与伯夷、伊尹、孔子相提并论,后世尊之为“和圣”。这样备受圣人们推崇的人物,影响力自然是不低的,于是在柳下惠身上安个“坐怀不乱”的故事,为宣传自己的观点所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柳氏家谱在安徽被发现时,据考证,柳家这套家谱就有宋代理学家朱熹的题字,由此可见柳氏家族当时与理学是有着瓜葛的,柳氏家族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不过,幸好这是个谎言,不然随着柳圣人坐怀不乱的故事的久盛不衰,被他老人家抱在怀里焐着的那个“女子”该郁闷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干柴烈火,柳圣人居然动也没动,是自己比恐龙还恐龙?还是圣人都不是“人”,没有七情六欲?够想破脑袋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