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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章 滚石沸腾

“不好意思,让美女久等了。”我的眼睛里是欣赏的目光。  
  “呵呵,没有,我也刚到。”筱蝶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们去吃什么呢?”  
  “当然是听你的了。今天你请客,客随主便。”  
  “你喜欢吃什么呢?”  
  “我喜欢吃什么你就请我吃什么吗?”我坏笑。  
  “……你先说说看。”  
  “我喜欢的食物不是太多,”我想了想说道,“比如说猴脑、熊掌,鱼翅、龙虾……”  
  “哈哈……你可真够无耻的。”筱蝶笑得很好看。  
  “呵呵,筱蝶,你能吃辣的吗?”  
  “能!对了,我们去吃香辣蟹吧?”筱蝶说。  
  “走!”  
  香辣蟹在离此不远的宝山新城的一角,我们步行走去。  
  途中又把筱蝶逗乐了一次。说着香辣蟹,不知道是怎样话赶话,筱蝶问我:“你经常吃海鲜吗?”我当时很牛B地回答她说:“我经常吃!因为我坚定地认为,海带和虾皮也是海鲜。”  
  香蟹居里人很多,我们在热热闹闹的大厅里坐下来,点了一锅蟹,四个围碟小菜,叫了大扎啤酒。香辣蟹上来了,满满一锅,红油漾溢,鲜香扑鼻,令人垂涎。据说香辣蟹是重庆人发明,由成都人改良并向全国推广的。这家香蟹居的香辣蟹在A市远近闻名,即保留了川味的辣意,却没有让人生畏的燥辣。据说这里的汤料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几十种原料,使色香味达到了极致。  
  “哎呀,看着就有食欲啊。”筱蝶悄悄吞了口口水,看着我说,“我们吃吧。”  
  我笑着点头。看着兴高采烈的筱蝶,我的心情很好。  
  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我和筱蝶每人喝了两扎啤酒,筱蝶红霞上脸,面若桃花。  
  中途,我借上卫生间的功夫把账结了。  
  八点多的时候,筱蝶离开座位,一会儿回来了,站在我面前蹙着眉看着我:“任一凡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我装糊涂。  
  “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噢,我是这么想的,”我邪笑,“这顿吧还不到二百,我结了账之后呢下次吃龙虾的时候你一定不好意思再让我请……”  
  “你想得倒美。”筱蝶噗嗤一声笑了,马上又装着严肃起来,用手指着我,“你这个人看着像挺老实的,其实是个滑头,看来我得防着你一点……”  
  “哎,完了,看来我是没什么机会了。”我摊开双手做失望状,站起身来,“我们走吧。”我笑着说。  
  从香辣居出来,外面已是华灯一片了。  
  马路上,到处是吃过了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们。已是夏天,女孩子们穿得很少,尽情展示着自己的美丽;情侣们大多旁若无人地相互环抱着,窃窃私语,缓缓漫步。微风徐来,让人心驰神爽。  
  这可以说是最近我心情比较好的一天。想想也是,在自己最喜欢的季节里,在一个好天气的晚上,吃了顿好饭,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一直陪在身旁,心情又怎么会不好呢?  
  伸展双臂,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好舒服!”  
  “任一凡,我觉得你有时候挺怪的。”看到我这样,筱蝶蹙着眉说道。我发现筱蝶有一个经典的面部动作,那就是眉头微微蹙着,眼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我经常在体育馆里看到她以这样的神态去纠正学员不正确的身体姿势。  
  “啊?怎么怪?”
刚没了工作,你好像根本不在乎,难道你一点也不愁吗?”  
  “愁什么?”  
  “……当然是找工作了,没有工作你怎么挣钱?不用养活自己吗?”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告诉筱蝶自己前天辞职了,她当时吃了一惊。现在应该是看到我好像丝毫不以为意而有点奇怪吧。  
  “没有工作就没有工作呗,大不了去要饭。”  
  “去你的,人家说正经的。”筱蝶是说话语速很快的那种人,由其是这种有点急的时候,说话跟炒豆似的,我笑了。  
  “我也急。就像你说的,我得挣钱养活自己呀。”感受到她的关心,我的话变得诚恳,“我已经有打算了,周一会去找工作。我相信自己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  
  “那……还是准备找广告公司的工作吗?”  
  “是啊。目前我好像只能干这一行了。”我笑笑。  
  “这样啊……对了,我的一个好朋友的爸爸是开广告公司的,我明天让她帮你向她爸爸推荐一下,如果行的话,你去试试好吗?”筱蝶的话让我感动,我听得出她的真诚。  
  “谢谢你筱蝶,不用了,我自己会搞定的。”我笑着向她点点头。  
  看来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说完,我们沉默下来。之后,我看了看时间,说道:“筱蝶,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就住这里。”她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宝山新城小区。  
  “噢,呵呵,那你回家吧。”  
  “现在不想回去。今天是周末,我还没玩够呢。”筱蝶看着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那你想去哪儿玩啊?”  
  “想去滚石蹦迪。你要陪我噢!”筱蝶霸道地说。  
  “噢,……那好吧。”我故意装得不怎么情愿似的,其实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滚石。沸腾。  
  我和筱蝶手拉着手,跟着服务员,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张小小的桌子前坐下来。可能因为是周六的原因,这里人多得快爆掉了。  
  “你们喝点什么?!”  
  “啤酒!”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和服务员互相大声嚷着。  
  配合着强劲的节奏,电脑灯打出奇幻的光线,纷繁而绚丽。  
  “你们开心吗?”  
  “开心!”  
  “高兴吗?”  
  “高兴!”  
  “那尖叫一下吧!”  
  “哇唔……”  
  舞池里的肆意舞动的人们已经近乎疯狂,DJ的煸动恰到好处。  
  这里到处都是随着舞曲尽情扭动的人群。坐在座位上的筱蝶,眼睛看着台上领舞的女孩,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摆动起来了。在这种狂热的环境里,没有谁能压抑得了驿动的心。  
  等服务员送上了酒水和找回的钱,筱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冲进了熙攘的舞池。  
  滚石算是A市最好的迪厅。抛开音乐、DJ、气氛这些软环境,设施也是最好的。在巨大的DJ台下面,是两个能容纳几百人的方形舞池。其中一个带地颤,另一个则没有。筱蝶拉着我冲进了没有地颤的那个。  
  就像一条鱼一头扎进了自己向往以久的海洋,筱蝶一进入舞池,即刻随着强劲的节奏舞动起来。她的舞姿洒脱而性感,带着与众不同的野性魅力,我看着她,几乎忘记了跳舞。  
  不仅我这样,原来在舞池中跳舞的人们,很多人也都转过身欣赏着她。而她则看着我,双手举起,摆动腰胯,围着我摇摆着,我觉得自己也要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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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无言约定

激动人心的音乐,浑然忘我的人们……  
  看着潇洒劲舞的筱蝶,我觉得自己也被带动起来了,不自觉地,双手举过头顶,学着她的姿势,身体紧随节奏舞动起来。  
  因筱蝶的带领,我感觉自己的舞姿好看多了,越跳越有酣畅的感觉。曾经和磨磨、游不离他们一起来玩过,关于舞姿问题,磨磨曾说我跳起舞来就像是一个大猩猩在做广播体操,毫无创意还总是跟不上节奏;说游不离舞动起来就象是慢性精神病患者急性发作,不断抽搐;游不离则说磨磨跳舞像猴子踩到了电门上……  
  慢嗨的节奏骤然一变,一阵激越的鼓点后加快了。DJ仿佛知道人们的需要,不断地将舞者的情绪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已完全溶入了这个氛围,舞动身体,尽情发泄。不再去在意舞姿的好看与否,而是把自己交给了音乐,交给了狂热!筱蝶看着我的目光里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不知这样跳了多久,强劲的节奏渐弱了下来,既而哑然止住,灯光也不再闪烁,整个迪厅里暗了下来,一首慢歌轻轻奏响,这是中场休息时间。  
  我和筱蝶随着舞池里的人们回到了自已的座位,放松地坐下来,我们喝着啤酒,相视而笑。  
  以前我是不怎么来迪厅玩的,所以感受不深。今天则不同,刚才在尽情舞动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发泄的方式,你绝对可以抛开一切,什么也不用去想,只是把自己交给无所不在的音乐,交给劲舞的肢体。由于忘我的跳动,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T恤衫。  
  筱蝶也出汗了,亮亮的水迹打湿了她鬓间的头发。她用手抚向耳后,动作柔美。  
  婉转轻柔的音乐连续播放着,一曲之后,是一首张惠妹的《解脱》,这是我喜欢的歌。  
  筱蝶笑意盈盈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闪亮,一直在盯看着我看,有什么话要说似的,我奇怪,“怎么了?”  
  “……你不请我跳支舞吗?”我转头望去发现,舞池里,很多对男女相偎相拥,在随着节奏轻轻摇摆。  
  我看了看筱蝶,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把手伸向她,“我……有这个荣幸吗?”  
  筱蝶笑了,一下子站起来。  
  面对面站在舞池里,我张开双手,筱蝶跨上一步,却并没有把手放进我的手里,而是双手扶在我的腰上,轻轻投入我的怀里。瞬时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收紧了,一时无措,几乎僵住。虽然四周的人们大多都是这种姿势,但我没想到筱蝶也会这样。既而是欣喜感,这说明了筱蝶对我的好感。不再迟疑,我把两只手分别轻轻放在她的背和腰部。  
  音乐换成了《听海》。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  
  而漂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么  
  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  
  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  
  听海哭的声音  
  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听海哭的声音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写封信给我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  
  筱蝶的头发在我的鼻下发出淡淡的幽香,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已经认识她很多年了,失散了很久后,现在又把她找回来了一样。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舞姿,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坚硬的外壳开始溶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渐渐大了还是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常常回忆过去,就是频繁地审视自己的心路的同时,撷取一些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的感受。  
  说心里话,这段时间真的很烦,在公司里一直的不顺心,直到前天的辞职,这是已经形成的压力。拒绝挽留毅然辞职的那一刻,看到叶琳的失落,好象是爽了一下,但回味出来的却是寂寥与伤感。这个结果又有谁会满意呢?  
  男人外表看上去很坚强,却一样会有脆弱与彷徨的时候。虽然说‘男人哭吧不是罪’,但我却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而现在,面对这个与我相拥而舞的女孩,我竟产生了一种想要向她哭述的依赖感!不自觉地,我的双臂微微用力,把她拉向自己。感受到我的异动,筱蝶在我的怀里先是微微挣扎了一下,马上就任由我抱着,既而双手慢慢箍紧了我的腰。这个女孩的身体要比看上去柔软若干倍……  
  张惠妹的歌声在继续,缠绵悱恻。我和筱蝶仿佛已经不是在跳舞而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而这拥抱,似乎包含着一个无法言喻的约定……  
  “耶……各位好朋友现在即将开始的是滚石第二场的‘蓝调飘摇’请准备好你们的双脚和你们的热情到舞池里来吧,ComeLet’sgo……”忽然炸响的音乐、瞬时闪烁的灯光配合着极具煽动力的喊麦,全场的热情再一次被点燃,人们纷纷离开座位,进了舞池。  
  我和筱蝶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对方,我探询地搜索着她的眼神,她则是差涩地转开头去,接着随着节奏舞动起来。我笑了,也紧随着她跳起来。  
  舞动、投入、忘我……  
  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身边多了几个男人。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浑身酒气,吊儿郎当,手臂上大多刺龙画凤,边跳还边往身边的女孩子身上凑,一些忍无可忍的已经离开了舞池。  
  DJ的唱麦声在继续,“摸摸她的脸啊,好正点啊;摸摸她的腰啊,好风骚啊;摸摸她的腿啊,全是水啊;什么水啊矿泉水啊,农夫山泉有点甜……”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染成桔红色、耳朵上带着N多耳环穿着紧身背心的纹身男人向筱蝶凑了过来。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心中一震

扫兴!  
  我拉着筱蝶转过身,准备离开舞池,结果转身撞上了一个壮汉,还在他的脚上踩了一下。  
  “啊……”他吃痛,伸手猛地将我一推骂道:“你妈的,走路不带眼睛啊?”  
  我是一个不愿意惹事的人,由其现在筱蝶和我在一起,她此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看得出她害怕。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说道。  
  “你说不是故意的就行了?”刚才想去骚扰筱蝶的那个男的在我的背后说话了,显然,他们是一伙的。“如果我泡了你马子再说不是故意的行吗?你踩了豪哥的脚怎么算?嗯?”这是在找碴了,旁边又有人围过来,脸上俱是骄横邪恶兴灾乐祸的表情。  
  我拉着筱蝶向旁边退了退,靠近了舞池边上的栏杆,没有说话。这些人很显然是社会上的,不想惹他们,能忍则忍,再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好象也只能忍了。  
  “小子,你踩了我们豪哥,他很疼很生气,这不好办哟,”还是那个红毛,晃悠着靠上来,用手指点在我的胸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马子盘挺靓,身材嘛也行,就让她陪豪哥跳个舞,豪哥心情一好,就可以一笔勾消了。”说着话的同时,眼睛淫邪地看着筱蝶。  
  愤怒!瞳孔收缩、牙根咬紧、拳头攥起。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中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当事情发生到超越我的心理承受范围的时候,我经常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举动来,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记得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后座是一个很壮很能打的男生,经常欺负人,而且,他始终以整治我为乐。不是在我的座位上放上令人恶心的脏东西,就是在后面对我戳戳点点,有一次还拿小剪刀偷偷地剪下了我的头发。据说他上小学时就这样,人称无理小霸王,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当时的我是一个瘦弱、内向甚至有些自闭的男孩,爸爸妈妈也总是再三叮嘱我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和同学打架,让我惹不起就赶快躲。因此,面对这种骚扰,我只有一忍再忍。  
  有一次,正在上课,我突然觉得背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转头一看,那个男生一本正经的在听课,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伸手去摸,背后并没有什么东西。扭动了几下身体,就继续听课。可没过多久,我又感觉被扎了一下,转过头,那个男生仍然听得聚精会神。我再去抓,还是什么也没有,只好再次扭动身体转回来,这次,我听到后面几个人的窃笑声。  
  当我第三次被扎到的时候,终于,所有的克制、忍耐在我的意识里灰飞烟灭、荡然无存,好象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他!拿起书桌上的铁皮笔盒,我站起来转过身,在众目暌暌下,用尽全身力量,把它砸在了那个男生的头上!铁皮笔盒顿时碎成了两半,盒里的物什四下飞散。  
  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男生,他惊讶地大张着眼睛,我静静站在那里,看到手里拿着根细铜丝的他头上留下的鲜血和眼中流露出的惊恐。那件事的后果是,我被记过处分,而他则很快调换了座位,从那之后再也没惹过我。  
  此时此刻,我沉默着,歉我已经道过,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用眼睛逼视着红毛。筱蝶在我的身后直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冲动。我不知道,如果他再做出什么让我愤怒的行为自己会怎么样。  
  舞池里的其他人好象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样,纷纷向后退着。  
  “阿豪,不要惹事。”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那个为首的三十多岁的壮汉说到。这时我看到,已经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保安向这边走过来。  
  听到他的这句话,那几个看上去狂放不羁、好象天王老子都没放在眼里的人立即低着头散去,那个红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走开了。  
  “啊,对不起纪少,兄弟们有点喝多了,呵呵……”那个叫阿豪的壮汉明显对这位纪少恭敬无比。  
  “嗯,这里是公共场所,要注意影响。”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一碰,我竟然心中一凛。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的目光里有一种叫人莫测的阴森感,看了后象是感觉一条蛇爬过手臂,心里很不舒服。  
  我拉着筱蝶离开舞池。边走筱蝶边说,那个人好可怕。是那个红毛吗?不是。筱蝶摇头。噢,那个豪哥。不是,是那个年轻人。筱蝶说。啊?我惊讶,脑海中闪过那如蛇般阴森的眼神。我们走吧,筱蝶说。我点点头。  
  出了门,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打车把筱蝶送到她家的楼下。在进楼之前,筱蝶转过身看着我微笑,“任一凡,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星期天。上午十点多钟,磨磨来了。进门第一句话,“凡凡,昨天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去啊?”  
  “你们四个去玩正好,多我一个人也许会不自在的。”  
  “哎……”磨磨叹了口气,一屁股坐进沙发,神情郁闷,“你没去才不自在呢。”  
  “怎么了?”  
  “约方宁的时候,我说你会去,结果,看到你没去她那个失望啊,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磨磨猛地探起身子,盯住我,“凡凡,……我猜方宁喜欢你!”  
  “……别胡说!”我心中一震,和方宁接触了这么久,自己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的。  
  “哎,我哪儿心情跟你这儿开玩笑啊。”说完,他又倒回沙发,“昨天到了狮子山,方宁一直不怎么说话,倒是离离这个闷葫芦一反常态,和王欢不停的打屁,逗得她直乐。而我只能陪着方宁坐在那里发呆。哎……”他又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啊?”  
  看来这家伙现在是为情所困了,“呵呵,磨磨,你猜我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我笑着说。  
  “干什么了?”  
  “我约了个女孩吃饭然后去蹦迪。”  
  “真的?”磨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谁谁,是谁啊?我认识吗?”  
  “体育馆的领操员,叫筱蝶。”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谈何容易

“她多大?漂亮吗?感觉怎么样?你觉得和她会有发展吗?”磨磨一迭声地问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准呢?我告诉他这个是想让他明白,我对方宁没有任何想法。  
  “这可太好了凡凡,你也真该找个女朋友了,”磨磨笑了,“我来之前还想,是不是把方宁让给你呢,哈哈。”  
  “切,少爷我还用你让啊。要不是我把方宁当妹妹看她早就是你嫂子了。”在我心里,倒是真的一直把方宁当成小妹妹的。  
  “凡凡,这些天我的心很乱,方宁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磨磨苦着脸说道,这是个典型的恋爱中的男人。  
  “磨磨,很多事情都是讲‘功到自然成’的,你再多下点功夫吧。”本来还想再逗他两句,看他这种样子,也就算了。但我知道,情感的事是没法讲的,说到底无非是个‘缘’字。  
  沉默了一会儿,磨磨看着我说道:“凡凡,辞职后你有啥打算啊?干脆叫上不离,咱哥几个挑出来自己干吧。俺就不信凭咱们的实力,不能打出一片天下来!”  
  不能不说磨磨的话让我心动了一下,经过叶琳事件之后,我原来的很多的想法已经有所改变了。以前总是习惯于默默无闻,随遇而安。希望做着一份稳定的工作,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过自得其乐的日子而已。可自从东森到了世纪畅想后,直到现在辞掉工作,我发现,在这个现实的一切都高度商业化的社会里,一个打工仔固步自封,抱残守缺根本没有用,你愿意安于现状但别人仍会踩在你头上,既使你是有才华有能力的。捏你没商量,谁叫你软呢?也许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自已成为老板,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磨磨,说心里话,如果你以前和我提这个,我恐怕连想都不会去想,现在和你一样,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很不成熟,我们并不具备自己干的条件。”  
  “怎么说?需要些什么条件呀?”  
  “需要很多条件,不过最重要的我们缺一条:资金。没有钱,一切免谈。”  
  “钱不太成问题吧?你、我、不离,我们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再找朋友借一点,应该就可以了吧?”  
  “磨磨,你有多少钱?”  
  “现在有两万块。”  
  “你还能借到多少?”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也能有两、三万吧。”  
  “那你觉得不离呢?”  
  “……他应该和我差不多。”  
  “我和你也差不多。这房子虽然还在供,但如果转出去,大约能有十万吧。”  
  “那不行,那你住哪儿呀。不过,按我们每个人五万的话,这样凑起来,也该有十五万,应该够了吧?”  
  “做策划的,在为别人策划之前,要先策划好自己,而策划讲究的就是看你能动用多少资源。”我沉吟了一下,“磨磨,咱们不妨来算笔账看一下。”说完,我看着磨磨,他点了点头。  
  “可以说,我们现在能动用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的二十五万而已。如果在商业区写字楼租用办公室,那么一个仅50平方米的,年租金大概最少就得十五万吧?”磨磨点头。  
  “不算装修,办公家具、办公设备、电脑、各种办公用品,你觉得得花多少钱?”  
  “四、五万差不多。”磨磨想了一下,说道。  
  “还有就是招聘,我算了一下,除了我们三个外,最起码也得再招4到5个人,这样,不算我们的,每个月将要付出的工资大概需要一万到一万五。加上各种税费,如果三个月不赢利,那我们就会面临山穷水尽的窘境。”我看到磨磨已经沉默了,继续说道:“这还只是资金问题这一项。”  
  “那其它的呢?”  
  “其它的有的虽然并不需要马上以现金方式解决,但说穿了还是你公司实力的问题。那些电视台、电台的广告代理时段、平面媒体的包版版面、各种户外媒体,几乎每一项都会涉及品牌、信誉和巨额资金。可以说我们哪一项也搞不定,现在广告业的竞争其实是品牌和实力的竞争。在这种竞争里,如果我们自己出来了,那么,像朗星公司那样利润丰厚的业务,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听我说完,磨磨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说道:“凡凡,那我们不必把摊子铺那么大吧?找个小点的便宜点的办公室,只招一两个人,少买点家具电脑什么的不就行了吗?我们可以慢慢做,象滚雪球那样,一点点越滚越大嘛。”  
  “那样的话,因为公司的规模,我们将无法接到像样的单子。也许在很长时间里,只能以做设计和印刷品维持生存,公司做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这样一来,我们的时间反而被浪费掉了,辛苦与付出变得没有意义。”我的话说完,磨磨彻底沉默了。  
  “明天我想给杜元朗打个电话,他曾经邀请我去灵智国际。”过了一会,我说道。  
  “嗯,我看行,老杜这哥们不错。”停顿了一下,磨磨抬头看着我;“凡凡,如果那边还有位置,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磨磨,暂时不要。据我观察,叶琳还是很不错的。别的地方怎么样都是未知,而在世纪畅想,你和不离都是做顺了的,‘做生不如做熟’,你们还是先在那里好好做,别的以后再说。”  
  磨磨在家里和我一起吃了我做的饭后走了。余下的时间,我先是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出门去北方图书城待了两个小时,买了本专业书回来。这中间磨磨给我打来了电话,随便聊了两句。我则给筱蝶打了个电话,问问她在干嘛。听得出她接到了我的电话很高兴,说正在陪妈妈逛商场呢,我们随便聊了两句,互致开心的祝愿后挂断了电话。  
  晚上,我在家看书至午夜,然后睡去。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灵智国际

周一早上九点,我拨通了原世纪畅想同事、现任灵智国际广告公司创意总监杜元朗的电话。我的决定是先去找他,看看灵智国际有没有适合我的位置。毕竟互相了解,如果真的在一起工作了也会得心应手一些。如果不行,再出去应聘不迟。  
  “元朗吗?我是任一凡。”杜元朗离开世纪畅想已经有半年了,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是要好的朋友,他离开世纪畅想后,虽然一直没见面,但保持着电话联系。  
  “一凡啊,还好吗?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上星期我从世纪畅想辞职了,现在在找工作。上次听你说你那里需要人,所以打个电话问一问,不知道你那边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啊?一凡,东森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听说现在的叶经理很不错的,你为什么要辞职啊?”杜元朗惊讶。  
  “……元朗,这个还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刮了下鼻子,“反正已经辞了,以后见面的时候再和你详细说吧。”  
  “……也好,不过我现在说话也很不方便,”他压低了声音,“这样吧,中午12点我们在兴和大厦地下的肯德基见面聊吧。”  
  “好的。”  
  12点整,我准时到达位于兴和大厦地下第二层的肯德基快餐店,进得门来,发现杜元朗已经买好了食物坐在里面的一个位置上等我了,看到我来,向我招手。  
  走过去坐下,我发现额头宽大,微微谢顶的杜元朗看上去有些疲惫,下巴上长满了青黑色的胡茬。  
  “怎么了元朗,感觉你像挺累的样子,是没休息好吗?”  
  “可能吧,最近事儿多,感觉挺烦的。”  
  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我等他说出来。有些奇怪,半年前他刚去灵智国际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那时他的表现是兴高采烈、精神焕发、大有英雄找到了用武之地的感觉。而现在的他和那时比,几乎是判若两人。  
  “一凡,灵智国际这儿现在仍然是需要人手的,由其是象你这样的好手。不过,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能就不会来了。也许不久之后,我也得离开灵智。”他拿起可乐喝了口后说道。  
  “什么消息?”  
  “说来好笑,东森现在在灵智国际上班。”  
  “啊?”这还真令我感到惊讶了。  
  “就是东森,吃惊吧。”杜元朗点点头,语气里有浓浓的无奈,“他娘的,这小子像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似的,阴魂不散,从世纪畅想离开不到半年,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丫的。”  
  “他去了多久了?”这个东森想过不去的,岂止一个杜元朗。  
  “不到一个月吧。我才知道,这小子压根儿就是一骗子,你知道他的耶鲁大学的经济、广告学的双博士学位吧?”  
  “知道,牛得不得了,怎么了?”  
  “现在可以肯定是假造的!”气愤的他把可乐杯往桌上一顿。  
  “那怎么知道他的文凭是假的呢?”  
  “这家伙狗屁不懂,去了还想当老总,被老板的公子狠狠训了一顿,最后让他当办公室主任管人事去了。”  
  我曾听方宁提起过叶琳怀疑东森的文凭是假的,所以并没有感到吃惊,只是得到了杜元朗的证实后,想到以前受过那个假洋鬼子的窝囊气,仍然觉得气愤。  
  “他怎么会去了灵智呢?”气愤之外,我更多的是好奇。  
  “一个月前,灵智国际被A市的重兴集团秘密收购了,东森去了以后我才知道,他是重兴集团董事长纪岩的远房亲戚。”  
  看到我询问的目光,他又补充道:“虽然不是我亲耳听到的,但我在灵智国际担任创意总监毕竟已经半年多了,还是有几个支持者的,这个消息不会有错。”  
  我点点头,如果真有料,东森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现在灵智国际的老总是谁啊?”  
  “灵智被重兴收购后,原来的总经理辞职了,现在是重兴的副总裁、老板纪岩的公子纪续刚兼着的。”杜元朗说着咋咋舌,“那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年轻人。”  
  我点点头,有意思,两大集团的新生代,分别入主各自的外脑机构,看来今后也要在智业上开展一场龙争虎斗了。不过,他们爱怎么争怎么争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已经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一凡,你知道吗?”停了一下,杜元朗左右看了看,俯过身来,小声对我说,“重兴集团和创世纪集团是一对冤家对头,我怀疑东森到世纪畅想去,本来就是有目地的。”这是我已经知道的信息,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去世纪畅想做商业间谍。”杜元朗说完,又四下看了看。  
  “嗯,关于这个,叶琳,也就是现在世纪畅想的总经理,已经查觉了,所以才撤了他的公司职务,逼他辞的职。”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他。  
  “是啊,可是我所感觉烦恼的是,东森的底细我是知道的,而他好象很忌讳这一块,所以,正在使手段要挤走我,这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在各个方面给我掣肘了,”杜元朗愤愤地说:“这个王八蛋别的能耐没有,整人却绝对是一把好手。”  
  点点头,我了解杜元朗的感受,东森确有那样的能耐。同时,我知道杜元朗和我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现在的状况是在找工作,以前邀请过我去灵智国际,现在明显地不建议我去了,所以想尽量把情况和我说明白。  
  “一凡,你为什么要辞职啊?李卫东、曹丽丽他们都说那个叶琳很有能力,公司在她的领导下大有起色,在那里好好干不是挺好的吗?”说这话时,杜元朗的脸上满是不解的表情。  
  杜元朗一直和世纪畅想媒体部的经理李卫东、公关部经理曹丽丽过从甚密这我是知道的。  
  “……他们没提过我的事儿吗?”  
  “……两个星期前我和曹丽丽通过电话,问她东森的事儿,她只带了句说你可能和东森的事儿有关系,叶琳也在注意你了。”  
  “也许叶琳认为我也是商业间谍吧。”我沉吟了一下说道,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大略地和他说了一遍。但并没有对他说因为自已赢得了朗星的业务而被叶琳挽留这段,既然已经出来了,还说这个没有意义,而且我觉得如果对杜元朗说出来,有炫耀之嫌。  
  在谈话中,杜元朗不经意地说了一件事,就是最近重兴的高层听说了英国朗星珠宝首饰公司准备进军中国大陆市场,非常重视,责令灵智的创意策划人员连夜做出策划案,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忙到现在。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吃了一惊。不用说,这个消息一定还是世纪畅想公司的人透露给重兴的,这说明,重兴集团的暗线几乎无所不在了。我告诉杜元朗,朗星公司已经和世纪畅想签约了。他听完沉思半晌,良久无语。  
  去灵智国际是不可能的了,和杜元朗一起吃了饭,然后握手道别。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应聘经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四处找工作。  
  这种状况我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头顶烈日,在A市的各大人才市场及招聘会四处流窜,希望找到一份可以暂时存身的工作。  

  那时,像我这种刚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菜鸟是哪儿都不愿意要的,甚至连你要求的降低薪水也没用。但如果不尽快找到一份工作,那我就注定在A市混不下去,只能打道回老家了,而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只有拿着简历到处应聘、自我推荐,壁碰无数,直到在世纪畅想公司的招聘会上碰到了创世纪的董事长叶双城。  

  记得很清楚,那是四年前。和现在一样,也是六月中下旬,那时候的我已经在A市找了近一个月的工作,S大的宿舍马上就不能用了,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老爸老妈也一直在催我回家。当时我给自己定下期限,最后一周的时间,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去。  

  一天,我在报纸看到了一则招聘广告,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在广告业,  

  你认为自己是才华横溢、不甘寂寞的人吗?  

  亦或是善于学习、喜欢挑战的人?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欢迎你来世纪畅想坐客,  

  这里特意为你留了好位置。  

  落款是世纪畅想广告公司。  

  我在S大学的是营销策划专业,而广告公司的工作算是正对口,于是想也不想,立即去报了名。  

  面试那天,创世纪大厦十六楼的走廊里紧满了前来应聘的人,而且,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各种证书、作品,看到他们那信心十足、志在必得的样子,加上近一个月不断碰壁的挫折感受,我感到沮丧。但是同时,又在不断地对自己说‘任一凡,你能行的,你一定行的!’因为我知道,如果自己先否定了自己,那么我将没有任何机会了。  

  记得当时,叫到我名字的时候,走廊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当我走进做为招聘会场的小会议室的时候,三位考官看上去疲惫不堪,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了。按照程序,我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等着考官们问话。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开了,走进一个50多岁的很有风度的男人。看到他,三位考官精神一振,立即起身迎接。“叶总,您怎么来了?”原本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那个中年男人满面堆笑,走过去问到。  

  “我刚开完一个会,听说今天招聘,就下来看看。”叶总个子不很高,微微有一点发福,头发整齐自然地梳理至脑后,鬓如霜染。  

  后来进了公司我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当时是世纪畅想的副总,叫吴传铎,可在我进公司一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辞了职。  

  吴传铎引领着叶总去坐那主考官的位置,叶总拒绝了,而是走到旁边的一个沙发前坐下,说我只是来随便听听的,你们继续吧。  

  当时我并不知道叶总是谁,不过和他的眼神一碰,马上感到他的目光深邃,那是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柔和与宽厚,令人很舒服。不知怎么,本来很紧张的我,看到他之后,反而放松了下来。  

  “看你的简历,你是应界的大学生,有过广告业的从业经验吗?”我想,如果不是这位叶总来了,吴传铎的这个问题也许不会问出来,很可能随便说几句后直接让我回去了。招聘会进行到现在,那么几个有限的名额,用谁也许早已经定下来,对剩下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而需要走走形势罢了。  

  没有工作经验,没有获奖证书,而且,因为策划专业不是平面设计,我甚至没有直观的作品。虽然在学校里,我的成绩是不错的,但交上去的那些策划习作都是在纸上谈兵。况且面对那么多应聘者,这些考官们又怎么会有时间、有心情去看呢?  

  关于策划人的功力与水平问题,直到陈青离开之后我也才真正懂得,一个策略者,只有了解人、了解人性、了解世间的痛苦,才有可能做出真正有伟大而有力量的策划方案来。
吴传铎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在若干不同的地方,听N多的人问过了。现在的公司、企业招聘都非常注意应聘人的工作经验,没有工作经验应聘者,基本上机会已经丧失了一大半。其实这说起来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企业界并未总结出一套精确的雇用技术,谁也无法肯定将雇用的人一定是理想的人选,而最能显现一位应征者能否称职的指标,也办有他过去的工作经验了。  

  “……没有。”迟疑了一下,我回答。虽然很想得到这份工作,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去编造谎言。  

  “你认为进了公司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为公司做出什么样的贡献?”完全是例行的套话。  

  “……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做出成绩,估计不会为公司创造出效益,……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还很有限,但是,”我的脸红了,但我还是抬起头看着吴传铎,“我将来一定会为公司创造效益的!”  

  吴传铎听过这句话,微微笑了一下,和左右的人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对我说:“任一凡,你的精神可嘉,但现在世纪畅想并没有培训机构,我们要用的是熟练而有经验的人,所以,目前公司还没有合适你的工作。不过,你的简历我们会存入公司的人才库,也许哪天会给你电话请你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三位,感到绝望。多少天的奔波,我已经不堪忍受,就要崩溃了,不顾吴传铎的端茶送客,我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地说道:“我是看世纪畅想的招聘广告来的,广告上说的明白,欢迎‘善于学习、喜欢挑战’的人来,我虽然现在经验很少,但我认为自己非常善于学习,而且喜欢挑战,各位经理,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想,也许我当时那渴求而绝望的目光,让对面的吴传铎及其它二位愣了一下,只见他们又相互间悄悄地说了些什么,之后吴传铎转向我说道:“任一凡同学,这恐怕不行。经过面试,我们已经辚选出很多比你有经验的人了,他们来了马上就会为公司创造效益,而你……”他没有再继续说完,而这是残酷的事实。  

  看到他们三个人爱莫能助的目光,我低下头,咬着嘴唇,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再抬起头了,我的眼睛里已经闪现着泪光。此时我已经放弃了,但是,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我还是忍不住说了最后几句话。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忽然预感

  慢慢站起来,我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三个人,“各位经理,我真的很需要尽快找一份工作,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去过我并不喜欢的生活了。但是,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所以,我也不会再求你们。只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想再说一句,那是我在进入这个门前就已经打定了的主意。我曾想,虽然我暂时不能为公司做出什么贡献,但如果世纪畅想没有因为这个而不接纳我,那么,我会在今后、在公司的每一天里,除了做好自已应做的工作之外,贡献自己的忠诚!……谢谢各位了,再见。”  
  说完这些话,就在我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等一下。”  

  我又回转身,发现说话的是那位坐在旁边,一直在静静听着的叶总。  

  叫住了我,叶总却并没有和我说话,而是对那三位考官说道:“我看这个年轻人不错,留下吧。”  

  “好的,按叶总您的意思办。”三个人一起点头,吴传铎也马上说道。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在走出世纪畅想的大门时,我都没法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三位考官其中之一的钱娟告诉我说,叶总是相信你会对公司忠诚才留下你的。我很惊讶,为什么会相信我呢?就因为我说过会对公司忠诚吗?他并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呀?我问钱娟。是的,那是因为对吴总前两个问题你诚实的回答。钱娟如是说。  

  周一到周五,我去了几个地方应聘。  

  在一家叫达汝思的广告公司,面试我的是一个阴沉的中年男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根本不谈有关我的工作的事儿,反而向我大发牢骚,抱怨公司对他的不公平。然后好像推心置腹般地告诉我,他一定会向老总举荐我。接着不断地提示着,如果将来我能进入公司,那绝对是他起的作用,感恩就要有所表示。同时,今后遇到什么事儿,一定得和他站在一边,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忘恩负义。我估计他可能和每一个应聘者都说过同样的话,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我立即冲出门去,顺手把他的名片扔进垃圾筒。  

  而在一家叫华艺传播的广告公司,面试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据说是这家公司副总,一脸的倨傲神态。坐在我的对面,她先是煞有介事地翻看我的简历,然后开始问我一些本应该由幼儿园小朋友回答的问题。我先是耐着性子陪她聊,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直接走到她的桌子前,拿了自已的简历转身走人,留下惊讶的她在后面大声说这个人真没礼貌。  

  在一家叫腾飞的广告公司里,是看上去谦虚而随和总经理坐在他小而简陋的办公室里亲自召见我的,对我的条件满意非常,我不但马上可以上班,还承诺将来给我公司的期权股份。然后很诚恳地说,腾飞公司刚刚起步,百业待举,资金异常紧张,问我能不能前几个月先每个月开800元的基本工资,等公司赢利以后再涨?  

  我笑了,但绝不是嘲笑,因为我和磨磨曾经做过开一个广告公司的预算,知道他说得全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们没去做而眼前这位怀抱梦想的有为青年做了。对他的要求,我表示充分理解。当时我是这么对他说的:兄弟,我很敬佩你!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我想,只要好好干,你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的!至于我,还需要回家考虑一下,等我想通了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这几天,磨磨、游不离、方宁、王欢、筱蝶都给我打过电话,游不离的电话从来都简单的可以按字来算,“好吗?”、“找到合适的了?”、“别着急。”、“拜拜。”这是电话里他说过的全部语言。话虽少,却可以能听出情义。  

  王欢的电话是纯问候式的,语调欢快,如见其人。经过几次的交往,再加上她与游不离的交情,俨然已成为这个朋友圈子里的一员了。  

  和方宁的电话通了很长时间,她问的问题几乎不所不包。除了身体好不好、心情怎么样、工作找到了没有之外,还包括早上吃些什么,晚上有没有休息好这些细节问题。还说公司里没有我,觉得上班都没意思了……  

  我听来心下感动!上次磨磨提过方宁可能喜欢我的事,我记忆由新,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哈地应着。但在听出她有要和我见面的意思的时候,立即委婉地说现在心情不太好,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家里静静地看书。我不想让她产生任何的误会,更不想因为我有可能的无心之失伤害了两个好朋友。  

  筱蝶周三打电话请我吃饭,说这次说什么也得她请了,让我一定去。我很高兴,电话里对她说想吃龙虾,没想到的是,她沉呤了片刻竟然认真地答应了。见了面,她拉着我就要直奔一品海鲜楼,我哈哈笑着制止,最后去吃了酸菜鱼。  

  磨磨基本上一天一个电话,周四晚上还过来了一趟,除了带来公司的消息外,还非得让我带他到体育馆去看美女。我说你丫吃饱了没事儿干了?竟会产生出这么无聊的想法?再说就你这副尊容,人家美女看到你还不吓个好好孬孬的啊?他说靠这个想法多有创意啊,凡凡你丫咋说是无聊呢?还特别自信地说,那个筱蝶见到他后会惊讶地发现——原来帅也可以这么具体啊。引得我一阵爆笑,几乎倒地。  

  磨磨带来的公司的消息是:与朗星公司的合作在我做的策划案的指引下,已经全面展开,各种广告表现正在紧锣密鼓地制作当中;美国蓝箭公司的产品推广计划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对方单方面终止,公司已派人向他们提出质疑并展开交涉;许仁峰在周四当天递交了辞呈,叶琳稍做挽留后也就放行了。据说是因为蓝箭公司和朗星公司两个策划案都没有得到客户的认可而引咎请辞的。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两次的比稿他都输给了我,尊严不允许他再在公司待下去了,做为一个男人,这种自尊心还是值得尊敬的。  

  磨磨带来的第四个消息是叶琳这些天来看上去一直很沉默,情绪不高。说到这里,磨磨一下了跳起来,问我叶琳有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说没有啊,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噢……磨磨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只是叶琳向钱娟要过我的电话号码。  

  磨磨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直觉告诉我,叶琳可能会找我。而周五晚上,这个预感被证实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叁拾万元

  周五晚上,CE酒吧。  
  我走到自己座位处的时候,发现今晚桌子上多了一小束羞怯柔弱的小小野花。  

  Key不在,有服务员送上青啤和花生米。我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它们。这些细弱的小花有黄、紫、白、蓝四种颜色,和着些绿叶,插在一个淡蓝色的小玻璃花瓶里,静悄悄的绽放中,有一种凄艳的美感。我环视整个酒吧,只有这一束。  

  这一周来到处找工作,虽然还不至于心情沮丧,但却算得上是低沉了。而今天,在这个专属于我的座位上,看到这意外出现的小花束,我有种惊喜的感觉,认为它是有人送给我的。这样想着,一时间心情大好。  

  看着美丽的它们,我喝了大大一口啤酒,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么高兴?”是Key。拿着瓶啤酒坐在我的旁边,笑着问我。  

  “Key,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束小野花,“我能认为这些是有人送给我的吗?”  

  Key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谁?是谁送给我的?”我的眼睛睁大了。  

  “呵呵,你猜。”  

  “天啊,Key,你怎么也象磨磨似的,动不动就叫我猜这猜那的?我不猜,你快说吧!”我着急。  

  “哈哈,那我告诉你吧,是咪咪。”Key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  

  “啊?咪咪?她干嘛送花给我?”我奇道。咪咪是Key5岁的女儿,胖胖脸蛋上有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头上似乎永远扎着两个可爱的蝴蝶结。本来文静的她每次在酒吧遇到我,总喜欢和我说这说那的。  

  “今儿咪咪幼儿园的老师领着小朋友去狮子山玩,她采了两束野花回来,一束给了妈妈,这一束让我送给你。”  

  “……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要送给我呢?”我糊涂了,摸鼻子。  

  “她说任一凡叔叔长得帅,又有情调,喜欢你,所以送花给你。”  

  “……”我愕然。“她真是这么说的?”  

  “骗你干嘛,连我这个当爸爸的都没有。”说完,Key做失望状。  

  “娃哈哈……”我大笑了。童言无忌,真没想到我任一凡竟有如此魅力,连五岁的小女孩都看上我了,真的开心啊!如果换成你你也一定会开心的。但我也知道,咪咪应该是在老爸的点拨下才会有此创意的吧。Key知道我最近不顺,为的就是让我开心一下。我拿起酒瓶和Key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轻柔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一个明艳到不可直视的女郎。  

  Key看了看她,又看了下我,站起身来走了。没等我说话,叶琳已经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我没去看她,而是把目光一直盯在这束小花上。我不知她为何而来。  

  “你不请我喝杯酒吗?”仍是那轻柔的声音,仍然令人无法拒绝。我招手,服务员送来青啤。  

  “来,我敬你。”叶琳把酒瓶举到我的面前,她的眼睛如一泓深潭,带着神秘的深紫色,此外,……还有盈盈的笑意。  

  “啵。”清脆的碰瓶声。瞬间,时光倒流,我竟有象是一下子回到了两个月前的感觉。然而又一转头,已经物是人非。  
叶琳仰着头,嘴对嘴把手里的酒喝了近一半才放下来。  

  今天她的发型与以往不同,长长的头发泛着波浪自上倾泻而下,映衬着她微洒腮红的绝美的脸庞;睫毛很长,就似微微眨眼便可被它撩动心弦;陌生而又熟悉的阵阵幽香让我的心产生微微麻木的感觉。一时无语,我双手抱着酒瓶,看着眼前的小花。  

  “这花好漂亮啊,是你的吗?”叶琳的声音里没有了冰冷,反而带着种小女孩说话时才有的惊喜与慵懒。这种语音语调几乎让我想不起来她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一个拥有亿万资产的财团继承人。  

  “嗯。”  

  “你采的吗?”  

  “不是,是别人送的。”  

  “……我能问问是谁送的吗?”说这句话时,感觉她象忽然有点失望似的,声音微微一滞,竟低沉下来。  

  “是咪咪。”我喝了口酒,看着那束小花,笑了。  

  “……咪咪是谁?”问完这句话,叶琳立刻觉自己问得也太多了,脸竟有些微红,接着说:“对不起,你不用回答我,我不该问的。”  

  我看着她,心里在想,如果没经历那么多事情,我绝对已经爱上这个女孩了,但现在,这已无可能。反倒是因为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两人间说话的情境又可以恢复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咪咪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是这个酒吧老板的女儿,今年5岁。”我微笑着说。  

  “是吗?呵呵……”她笑了,停了一下,她问了我刚才问Key的问题:“她为什么要送花给你呢?”  

  “她说我长得帅,又有情调,喜欢我,所以送给我的。”我答了她Key回答我的话。  

  “噢?哈哈……”叶琳先是愣了下,然后放下酒瓶,用手堵住嘴吧,大笑了起来。一时花枝振颤。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我问她:“怎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叫咪咪的小女孩很可爱。童心童趣,孩子们的世界里永远有那么多欢乐。”她看着手里的酒瓶说到。  

  “还有就是,”她停顿,看到我询问地看着她,于是又再说道:“她还挺有眼光的呢。”  

  晕了,她竟然说这种话?!这么个搞法,我们之间的情绪肯定会越来越不对劲的。一些那一夜的碎片不可抑止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起来,不断拚凑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不能再想下去,我要把那些东西埋藏在心底,由其这个女人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流露出那怕是一点点的让她感觉我在怀念的意思来。过去的,将永远过去,我对自己说。  

  “是的。”听到我骤然严肃下来的声音,她也正色地点点头,声音随之平静下来。  

  “有什么事儿吗?”其实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来找我的,就一直在想她会因为什么事情找我。难道是还是象那天一样,想找我回公司工作吗?好象不可能。  

  没有说话,看了看我,她放开手里的酒瓶,拿过那只精致的LV手包,从其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用手推给我。  

  我奇怪,拿起来看,是工商银行的现金支票,金额处写着:叁拾万元。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一粒子弹

  “什么意思?”我问。  
  “因为你的策划案得到朗星公司的认可,使世纪畅想得到了这笔业务,这是你应得的奖金。”叶琳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看着她,先有些愣,然后展开笑容。对那些给你送钱来的人,你总得给人家一些好点的脸色看吧。  

  我又拿起那张支票,端在眼前,认真地检查了一下。日期对头、大小印鉴完整、金额大小书写无误。小心地把它折好,放入口袋中并系上扣子,然后我笑着对叶琳说:“谢谢。”  

  就象她说的,这钱是我应得的。虽然她不给也就不给了,但既然给我了,那么我肯定是当仁不让了。你们说呢?  

  需要一提的是,这件事让我增加了对叶琳的好感。最起码,如果作为合作伙伴,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叶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放下包,重新拿起了酒瓶,喝了一口,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有件……”她说;“如果……”我说。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一起开口,又同时停下来。我笑了下,伸了伸手,示意她先说。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  

  对我来说,在世纪畅想的使命已经完结,而今天她送来的这笔奖金又为其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我做了我该做的,她做了她该做的,这样很好。至于这个女人,或者说女孩,怎么说都行,反正我始终觉得她是界于女人和女孩之间,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但就象流星划过天际,很快会在我的生活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对我来说,早早地离开她,忘掉她,开始新的生活才是王道。所以,我准备先走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再见她。  

  但既然她要说话,我就得先听完,这是最起码的绅士风度。  

  “有件事我要和你解释一下,那就是在到世纪畅想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错怪了你,我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她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其实我知道,她所谓的错怪了我是她一直把我看成是东森一伙的,但是,事情又怎会只有这么简单呢?  

  “一直以来,我主观的认为你和东森是一伙的,是在世纪畅想搞破坏的商业间谍。当然,我当时是持有证据的,那就是很多本来可以做好、赢利的项目,最后全部做砸了,而那些项目策划案的起草者,几乎都是你。”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我则看着酒瓶。  

  “还有就是那次美国蓝箭公司的那个项目,”她的手抓紧酒瓶又松开,然后又抓紧,“你竟然不按照对方设定好的意见起草策划书,我认为你是在存心搞破坏;再就是你和东森一起吃饭,全体大会的时候东森还帮你说话,说不该开除你。所有这些,让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直到你为公司赢得了朗星的这单业务,我才知道我错怪了你!任一凡,……真的对不起!”  

  应该说她的道歉很诚恳,我竟然有点感动。可以说在心里上,我已经接受了她的道歉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我已经不再为这件事儿生气了。”我点点头,冲着她笑了笑,  

  “那太好了,你真的是一个有胸襟的男人哟。”她也看着我笑了。我发现叶琳很会调节气氛,我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影响了。  

  “别这么夸我,男人也会不好意思啊。”我伸出食指,弯起来,放在鼻梁上上下运动。  

  “呵呵……”叶琳笑了,是那种声音、表情都会要人命的甜美的笑,我不敢看。  

  “我还有个请求。”随着气氛的进一步融恰,她不经意的说道。  

  “什么?你说吧。”我不以为意。  

  “希望你再回公司工作。”她盯住我,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  

  我的笑在脸上僵住。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坚决不可能。  

  打死也不可能。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我的声音瞬时变得冰冷。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一夜的事情,我可能不用考虑,马上就答应她。  

  现在工作不好找啊。再说了,她算是一个很不错的老板了,你想想,一个离开了公司的人赢得了业务,她都会追出来发巨额奖金给你;而且自己有错并不摆任何架子,能够诚恳地道歉;能力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个年头,这样的老板几乎已经和国宝大熊猫一样珍贵稀少了。作为一个打工的,能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干活,那绝对是一种幸运!可是现在,那一夜的事情,就象一座山横在了我们面前,我已经无力翻越了。一夜情不能随便玩,有时它会害死人。  

  “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是说……那晚的事情吗?”  

  一直把玩着酒瓶,我没有去看她,也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到了说这句话时她的羞态。  

  “……那件事对你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看我没有反应,她又试探着问到。  

  不说话,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呢?我该说什么呢?  

  “……现在社会那么开放,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做了就做了,忘记它不就行了吗?”她迟疑着,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猛然转过头看着她,我想,我眼中的冷漠可能吓到她了,刚才还是满面红霞,转眼间变成惊愕的表情。  

  我缓缓站起身来,“叶小姐,对不起,我先走了,您一个人搁这儿慢慢玩吧。”冷冷地说完,我往门口走去。  

  我恨她!本来在心底里留存的,是淡淡的美妙回忆,因为那一夜,我曾经产生过很多美好的憧憬,甚至是和那个女孩共度漫漫人生。可是现在,被她这轻轻的一句话击了个粉碎!心动变成了肉欲,感觉变成器官。  

  “你站住!如果说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呢?”不再理会她的话,我的脚下毫不停留。  

  “如果我说我认识陈青呢?!”叶琳在身后大喊。  

  听到这句话,听到那个名字,已经握住了CE大门把手的我,象突然被一粒子弹击中,再也挪不动脚步!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唯一密码

良久,我才慢慢转过身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叶琳站在座位那里,也看着我。

    酒吧里的人此时都被叶琳的这一声尖利大喊惊到了,齐往这边看过来,可能心里会说这个女孩子这是怎么了?有些老爷们已经对我怒目而视了,估计在想这小子也太他妈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对他如此痴情,而他竟然说走就走,这么绝情,简直是欠揍嘛。

    一步步走回去,站在桌子的另一面和叶琳对视着,我发现她的眸子幽深似海,隐隐的波涛中翻滚着不为我所知的秘密,我盯着它看着,眼都不眨,既便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也在所不惜。

    “你说你认识陈青?”从这一刻起,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她掌握了,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直到她把认识陈青的事全部讲给我听。

    对视。十秒。看了看周围望向这里的人们,叶琳低头慢慢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ESSE香烟,用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燃,她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手肘架在另一只抱在胸前的手臂上,轻启朱唇,把淡蓝色的烟雾慢慢地呼出来。

    看她坐下来,我也跌坐到椅子上。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维了。她认识陈青吗?陈青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人在哪儿?还在英国吗?她怎么认识的陈青的?难道陈青和她说起过我吗?……

    脑子里的N多问题,象N多的怪虫在撕扯着我的心,让我产生悸动、心律不齐、偷停等症状。唯一可以拿来治疗的,就是她的语言。就这样,像一个垂死的病人般,我在默默地等待着她的恩典。

    “你知道的,沙朗先生的中文老师、我的好朋友Miss陈,就是陈青。”叶琳轻轻说出来。

    明明已经知道,但听到她说出来,我还是呆住了。

    “……陈青……她好吗?现在哪儿啊?!”一开口,我惊讶地发现,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的嗓子竟然有些沙哑了。

    “……陈青她生活的很好,但是,……并不快乐。”叶琳吸了一口烟后,低沉地说道。

    “……她不快乐?为什么?!”

    “是的,她不快乐。因为,……她失去了你。”叶琳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我仿佛只有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听得到。

    “可是,……是她离开我的啊?!”我的心在绞痛,叶琳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你认为陈青是因为什么离开你的?”

    “……”浑身猛然颤动,疼痛感由胸部一直蔓延至四肢……

    “一凡,我们分手吧。”

    “啊?!”

    “是的,我说得是分手!”

    “青青,……你怎么了?!”

    “一凡,……现在这种日子我已经过腻了,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

    “……”

    “我要实现我的理想,去过更好的生活。……我将去英国剑桥读书,下周的飞机,将来……会在英国定居。”

    “……”

    “你是不是想问我哪来的钱?有人资助我,他是一个很有钱也很优秀的男人。”

    “……青青!难道我们这四年的感情……”

    “哈哈,任一凡,你真可笑,四年感情和我一生的幸福相比,你觉得会更重要吗?”

    “忘了我吧,我走之后,也不会和你联系。一凡,你是个好人,找个好女孩结婚吧,……我不适合你……”

    “……”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痛彻心肺的一段对话。当时那种感觉,就是心被一把刀狠狠割成碎片。这种隐痛留存至今,我根本不敢去想。

    此时,叶琳的这个问题又像一把刀般无情地扎过来,我下意识地逃避。说实话,我真的糊涂了,竟没有听出她话中的隐意。

    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必须先把所有的来笼去脉搞清楚,一直和她这样纠缠而不谈我最想知道的消息,我会抓狂的!

    我定定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的目光被我的完全掌控才说道:“叶琳,你让我知道了你和陈青是好朋友,这很好。虽然现在我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但是,没有陈青的消息已经两年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现在的情况,请你告诉我好吗?”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她轻叹一声。

    “嗯。”平定了一下情绪,我问道:“叶琳,你认识陈青多久了?”

    “快两年了。”

    “是在英国认识的吗?”

    “是的,我们是剑桥的校友,认识不久后搬到了一起住,直到我回国。”

    “这么说两个月前你们还在一起了?”我求证。

    “是的,她现在剑桥读心里学博士。”

    “……”

    我点点头,此时此刻,尽管很多事情我仍是一头雾水,但最起码有一件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那就是叶琳为什么会在那个晚上来找我。不是因为她寂寞得红杏出墙,更不是因为我英俊到颠倒众生,而是如她所说的,她早就知道我这个人。

    怪不得那天在家里问了很多让我感觉奇怪的话呢,“……家里的这种温馨感只有女人可以营造出来,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

    “她呢?”

    “去了英国。”

    “时回来呢?”

    “……她不会回来了。”

    “……你还爱着她,是吗?”

    “……两年来,就没有人能代替她吗?”

    “那你这辈子就不打算再找女朋友了吗?”

    “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觉得会合适吗?”

    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对白。

    不是我的记忆力好,而是那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被我深深回味着。当时只是感觉她的话怪怪的、天真的不象是一个成熟的出来玩的女人说的。原来她早已掌握了一切,在试探我罢了。

    拿起桌上的啤酒,想喝却感觉胃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只好又放下。从叶琳的口中知道陈青生活的还好,我竟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说心里话,陈青走的时候,我恨过她、怨过她甚至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还骂过她。而这些怨恨的情绪,很快被随后汹涌而至的我对陈青那无边无际的想念冲击得无影无踪。在心中,盼着她幸福成为我联系她的唯一密码……

    我始终认为,生活中真正能经得起岁月沉淀的,只有那些曾在你心中闪闪发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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