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8-9-26 2:02:08
我醒来的时候,天空一片彤红,落霞的余晖从窗外落进斑驳的地面。我坐起身子发呆,脑袋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洋洋爸开门进来了,领着洋洋姐姐的儿子。我站起来冲他点点头。他并不说话,放下东西就在厨房忙活起来。他那小外孙阴着个脸瞅了我一会儿,就跑去厨房找他外公了。
我站起来,把房间的灯打开,屋子顿时亮堂了许多,我在刺目的灯光下,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历,还有两天,顺子的报告就出来了。而此时此刻,我倒不再着急了,或许是麻木了吧。我也不知道有几天没有去医院看顺子了。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过了许久,洋洋爸把饭菜做好了,进来说,吃点东西吧。我去医院给洋洋她姐送饭。
我说,那洋洋呢?
他说,洋洋和她妈在一起。
我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不吃了。
他不说话,盯了我一会儿,说,好,随便你吧。
洋洋爸比几个月前我见他那会儿,瘦了一大圈,说话的时候,眼皮不停的跳。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家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洋洋的病情。或者说,我根本就已经对洋洋的一切现状都失去了想知道的兴趣,此时的心,淡如水,她们在我的心底已经制造不出什么波澜来了,这或许是一种悲哀吧,哀莫大于心死。又或者,“心死”只是我逃避现实的一个借口而已。
我出门的时候,给洋洋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告诉我,她和洋洋正往回走,没什么事了。又说,如果要离婚,找时间就赶紧把这件事给办了吧。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挺凄凉,他们这一个家算是彻彻底底的毁掉了。
我在溜达到马路边的小店,买了瓶啤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些上头了。我正打算打的去顺子医院去看看,早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回家。我问又怎么了?我知道早早一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早早说,你先回来再和你说。
到家后,早早正在沙发上吃外卖盒饭。
我问他,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他说,给你叫了份饭,先吃点?
我说,不吃,先说怎么了?
他指着桌子上的手机,让我看。
我见是顺子的手机,便拿起来,早早说,你看看收件箱。
我打开一看,有两条短信,号码没见过。
第一条写着:你是不是都告诉他了?
第二条写着:你昨天不是说给我一次机会的吗?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他?
看完短信又看了看上面的时间,都是今天傍晚发的,确切点说,应该是我在洋洋家睡觉的那个时间段发的。
我很是疑惑,我问早早,这怎么回事儿?
早早说,我收到这两条短信的时候也挺发毛的,我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接了电话一直不说话。
他说到这里,我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洋洋。我说,是不是洋洋?
他说,恩,她老是不说话,我就不停的打,最后她问了句,你是谁。就这一句话,我立马听出来是洋洋。
我听了这些,就把今天看到洋洋的经过从头到尾跟早早说了一遍。我还告诉早早,洋洋似乎真的精神出问题了。
早早认为,洋洋精神出问题不奇怪,这事儿确实挺让人崩溃的。但问题是洋洋怎么会发这样的短信。
我又看了看顺子的手机,上面那句,你昨天不是说给我一次机会的吗?这句话让我浑身打哆嗦。我摇摇头,告诉早早,我完全不理解。
这一整晚我都在琢磨这件事儿,我在想,顺子躺在病床上这么长时间了,连眼睛都没眨过,怎么昨天就会和洋洋联系上了。这事儿越想越吓人,我问早早,会不会是顺子醒了,半夜和洋洋联系上了。
早早摇摇头,说,你别纠缠顺子醒没醒这件事,既然洋洋精神有问题了,发这种短信不奇怪,并且顺子的手机这几天一直放在家里,好几天没开机,今天早上我才打开来玩的。如果顺子还有一台手机,洋洋有必要把短信往这里发吗?关键我在想,洋洋问他,你是不是告诉他了,这句话挺怪的,到底告诉谁,告诉什么了。
我恍然大悟,刚才一直在分析顺子是不是醒了,没去注意短信里最重要的问题。
早早继续说,不管洋洋说的是什么事儿,或者说的是什么人,抛开这些不说,至少至少,可以想象到,洋洋和顺子有些咱们都不知道的关系。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早早叹了口气,说,等检测报告吧。
次日中午,一觉醒来,汗流浃背,昨晚睡的不太平,下半夜睡不着,一直琢磨这些个破事儿,清晨的时候睡着了,开始不停的做梦,最郁闷的是,隐隐约约记得昨晚的梦做的都很精彩,醒来之后倒是一个都记不得了。
今天没去摆摊,也没心情摆摊,洋洋让我麻木了,顺子让我麻木了,连钱都让我麻木了,这两天,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活着,我的心态在这半年里,从委屈,到愤怒,到绝望,到恐惧,到疲倦,到对任何事物都麻木且无任何感觉,直到现在,我已经有些不羁的对身边发生的任何一件在以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抱着习以为常的态度去肆意的嘲弄鄙夷它们。
明天顺子的抗体检测出结果,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一觉醒来的今天,我变得无忧无虑,并且愈发觉得没有任何的压力。看客们,不知道你们谁经历过这样的一种心理历程,现在想想,我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冷了不算什么,对另一个人歇斯底里,甚至杀人放火也不算牛逼,最牛逼的是,一个人,对身边的任何人,事情,甚至自己都无所谓了,生也好,死也罢,有钱或者没钱,父母亲戚,天皇老子玉皇大帝都没任何感觉,看见鬼不觉得怕,看了美女没反应,那这个人的心或许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下午我去了躺医院,进了顺子的病房,把门反锁,窗帘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我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顺子的床边盯着他。
房间很安静,顺子的心电图有节奏的一跳一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在心里对顺子默念,我说兄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觉得都无所谓了,我好好陪陪你,明天结果出来了,咱们就都解脱了。
想到这里,我内心里有些让我无法把持和控制的想法一个一个都冒了出来,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有的是曾经发生过的片段,有的是我臆想出来的,而究竟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臆想的,我无法分辨的清楚,虽然耳边似乎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我,让我不要冲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应该出来洗洗脸清醒一下。
可我却被一股从内而外的力量控制着,让我既感到恐惧又觉得刺激,我望着吸痰器的压力表,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