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清明上河图
住 老上海的“公共空间” 闲聊、乘凉和吵架夏夜在弄堂中乘凉时上海的风俗。晚饭时开始的三个小时----晚上6点到9点,----上海人称之“乘风凉”。走出酷热窒闷的房间,带着小凳子、扇子、席子,有时还带着饮料和瓜果,大家坐在弄堂里一起聊天,这就是里弄中的“沙龙时光”。据称鲁迅的杰作《门外文谈》就是1934年他住在上海里弄时夏夜闲聊的产物。开头写道:“白天出去混饭,晚上低头回家,屋子里还是热,并且加上蚊子,这时候只有门外是天堂……虽然彼此有些认识,却不常见面的寓在四近的亭子间或搁楼的邻人也都坐出来了,他们有的是店员,有的是书局里的校对员,有的是制图工人的好手,大家都已经做得筋疲力尽,叹着苦,但这时总还算有闲的,所以也谈闲天。闲天的范围也并不小:谈旱灾,探求雨,谈吊膀子,谈三村怪人干,谈洋米,谈裸腿,也谈古文,谈白话,谈大众语。”这里面谈论的基本上是报纸上登载的“公共话题”
除了聊天,居民们也喜欢打扑克、搓麻将、下象棋。在狭窄的里弄里,一张破草席,几只小板凳,一块洗衣搓板瞬间就能变成游戏桌。茅盾回想起有时打扑克者突然的惊呼会使他心惊肉跳。里弄中的喧闹对茅盾的干扰似乎大于鲁迅,1927年他们住在同一条里弄----景云里。茅盾常常在白天写作,那时的里弄反而安静些;鲁迅则习惯于在夜晚写作,此时的喧闹声达到了顶点。在夏夜,里弄居民也会演奏乐器,其中二胡是最流行的。音乐还常常伴随着歌声,旁观的人群拍手附和着业余的音乐家,使得里弄成了一处热闹的、快乐的、兴奋的地方。 邻里间的争吵几乎都是由琐事而起。张家在屋外晾的衣服或床单阻挡了照进李家窗户的阳光,而李未同张商量就移开了晾衣竹竿,一场争吵紧接着就发生了。有时会推推搡搡,但一般不会发展为严重的斗殴,到底会有邻居出来打圆场。鲁迅曾描写了一位弄堂对面人家的女佣阿金吵架的样子:“此后是照常的嚷嚷,……阿金和马路对面一家烟纸店里的老女人开始奋斗了,还有男人相帮。她的声音原是响亮的,这回就更加响亮,我觉得一定可以使二十间门面以外的人们听见。不一会,就聚集了一大批人。论战的将近结束的时候当然要提到‘偷汉’之类,那老女人的话我没有听清楚,阿金的答复是:‘你这老×没人要!我可有人要啊!’”
用
煤球店、烟纸店
上海人曾经离不开这两种店。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开始,煤炉成为普通上海人家做饭取暖的唯一能源,煤球店也遍布于城市的各个角落。这种蛋状的煤球很重,店家常常会为顾客准备竹扁担和竹筐,以方便把煤球挑回家。在上海街巷里弄,经常可以见到男人们用扁担挑着两筐煤球(每筐煤球50斤)从煤球店回家。
另一个是烟纸店。通常这类店铺一大早开门之际,第一位顾客是隔壁弄堂里的“小皮匠”,他花两文钱买三张草纸和两支香烟,转身直奔公共厕所而去。这种类似的小生意构成了店铺大半的交易。小小的店面仅有一个窗口,也雇不起额外的店员,被称为“夫妻老婆店”,好像美国的mam and pop stores,几乎每一个弄堂口都有这样一家烟纸店。除了烟纸、它们还卖火柴、啤酒、针线、肥皂、蚊香、清凉油、文具、鞋带、牙膏、糕点、蜜饯、甚至还有乒乓球拍和风筝。另外,店里还提供兑换零钱以及公用电话的服务。
行
黄包车、野鸡车、调元宝
黄包车对于上海来说,是一种成千上万的百姓赖以生存的行业。在上海,几乎所有的车夫都直接来自农村,成为上海最贫穷的移民。为了区别于私人包车,上海工部局要求公共人力车必须涂成黄色,所以被称为“黄包车”;而私人包车则漆成黑色。公共人力车往往外观破烂,“摇摇欲坠”。而私人的包车总是有“毫无污迹的白色双人座。铺与乘客膝头的干净格子花布,雨天保护乘客的宽大的防雨布。”那时代,拥有一辆包车还配上一名车夫就是许多中上阶层奢侈的享受了。
由于人多车少,拉车的人总是处于失业状态,成为私家车夫便成为普遍的渴望。不仅地位稳定,更是因为不少私人包车夫最后设法买了车,有的甚至买下整个车行。而“由穷变富”的最常见方法,就是拉野鸡车。拉野鸡车就是登记为包车却在外忙于公共交通的人力车,就像今天所说的“拉私活”。这样一年下来,这个精明的车夫能够赚40-50银元,足以买下一辆属于个人的人力车。据说上海的妓女使用野鸡车更多一点。妓女装成良家妇女坐着野鸡车在街上闲逛,更能留意那些富有的乘客,以便自己拉客。一旦一名合意的乘客被看上,妓女会让这个人坐进她的车,她自己则雇用另一辆车跟着。用这个方法能使这个客人“安全地”被送到妓院或妓女的住处。通常,她会给车夫高价。
一位中国作家曾经惊呼,人力车夫由农村带来的“纯朴老实”的天性已被上海的繁荣销蚀殆尽了。掌握与人力车夫谈价的技巧,几乎是每一个上海人所必需的。而即使付费之后,乘客仍有可能上当。一种叫“调包”或者“调元宝”的,是最为普遍的欺诈手段。车夫市场随身带一些镀银铜片,当乘客付了车费,车夫迅速摸出假币换下乘客的真元宝,然后大叫道:“嘿!你给我的钱是假的!”真钱早被藏在车夫的夹衣里。如果乘客表示怀疑,车夫会解开衣服让乘客搜,但是没人会找到藏着的钱:车夫拉开衣襟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藏钱的地方。用这种手段,一个车夫如果“幸运”,一天可以“换”到20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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