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让你爱不释手的好书(连载中)
[color=#FF0000]一个速成的九世善人,被阴司判官送到了大明正德年间。自认没有一技之长、又对历史一知半解的史上最无能的穿越者郑大善人,幸好遇上了一个最不象皇帝的皇帝,一个不想当皇帝却不得不当皇帝的朱厚照。国家和个人的命运,就象历史洪流中的一条小船儿,且看他如何把这艘船的舵掌握在自已手中。[/color][color=#0000FF]大家好,我现在推荐一本新书,真的不错呀!我是天天等着它更新,呵呵.....[/color]
[color=gray][ 本帖最后由 elvis_wang 于 2007-3-22 10:20 编辑 ][/color] 书香闷递 郑和为何未能令中国称霸?
纽约时报特派员纪思道本年二月远渡重洋到东非肯尼亚,希望跟随明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足迹,从其光辉成就中理出头绪,以弄清楚为何他的远征不像哥伦布那样改写历史。本报昨日已摘译纪思道遇上郑和部下後裔的报道,今日继续刊载他对中国以至东方世界未能雄霸全球的分析。
过去几千年来,主宰这个世界的似乎应该是中国人或印度人,而不是白种人。澳洲和美洲大陆的移民也应该是中国人,不应轮到英国人。这种东西方势力颠倒的原因,使我感到困惑。
明朝中国世界最强
十三年来,我大部分时间住在亚洲,并试图找出原因。我一直认为历史的转捩点是十三世纪初期,亦即中国明朝的郑和率领一支庞大舰队从中国出发,以征服整个世界。
从一四○五至一四三三年间,郑和七次率舰队出洋,这是当时全世界最强大的舰队,而一直到五百年後,即第一次世界大战,西方的舰队才差堪比拟。郑和的舰队拥有三百艘船只,二万八千名兵士,最大的一艘军舰长达四百。而哥伦布於一四九二年发现新大陆时,只有三艘船只和九十名船员,最大的船也只不过八十五长。除此之外,郑和舰队的航海设备又很先进,如船舵和防浪船舷等都是当时的前沿设计,而这些先进航海设备要三百五十年後才传入西方。这表示东方在古代一度远远超越西方。
事实上,除了罗马帝国时期,中国一直是世界上富裕和文明的泱泱大国,有人口密集的国际大都市,几千年来欧洲任何地方都难於匹敌。比方说,十二世纪的杭州就是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市,而根据历史资料,早在公元七世纪广州就有二十万外国居民:阿拉伯人波斯人马来人印度人非洲人和土耳其人。相较之下,十三世纪欧洲最大的城市应数巴黎,人口也只不过十万多一点。郑和的舰队比哥伦布还早半个世纪抵达东非,并从阿拉伯商人处听闻欧洲。其实中国的船舰可轻易驶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直接与欧洲通商。但是,当时的中国是那麽强盛,岂会把欧洲这些夷邦放在眼里?
在郑和时代,中国和印度的国民生产总值占了全世界的一半。即使一八二○年清朝时,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也占全球经济的百分之二十九,印度则占百分之十六。
郑和七次下海出征之後,相对而言,亚洲采取较封闭的政策,因而失去主宰世界的良好机遇,却为欧洲和稍後的美国的兴起奠下基础。
朝廷斗争功绩遭淡化
西方人通常将现今的经济优势归功於他们祖先的智慧民主制度或勤奋,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十五世纪中国皇帝的短视和愚昧。郑和历次下海出征,直接造成大量中国人移居东南亚国家。郑和的传奇事怺在东南亚广为流传,被奉若神明。然而在中国,其事怺反而极少。关键原因可能是中国传统的儒家精英阶层对郑和抱有猜疑,设法淡化其事怺。
当年,郑和率领的舰队是这麽庞大,旗下「宝藏号」的船只,每艘长四百宽一百六十,设有九幅大帆,船身分设几层舱板,豪华的舱室和看台。舰队包括补给船巡逻船以及二十艘淡水运输船,总人员二万八千,其中有通晓阿拉伯语和各国语言的翻译家,还有观测气候和星象的天文学家医生修船技工收集各地奇珍异草的中医学家,甚至还有两艘船载着负责外交礼仪的官员。
这麽大的历史事件,却鲜少出现在中国历史文献中。郑和确实制造了历史,但他没有改变历史,因为他的远征所造成的影响,完全取决於明朝是否有推行海洋发展的意愿。
官方严禁私人造船
今年二月我访问了郑和舰队到过的印度港口加里卡。这是举世闻名的香料交易港,但已於一九八九年关闭。该港从辉煌走向灭亡,正好象徵了亚洲失去主宰世界的大机遇。
正当郑和的浩浩荡荡驶过印度洋,明朝正出现了一场儒家官吏与宦官之间的殊死斗争。看来这场斗争是官吏占了上风,从而把中国引向灾难性的道路。
明成祖永乐帝於一四二四年驾崩,朝廷政争连年,结果是官吏在政争中取得胜利。朝廷停止建造船舰,并限制私人造船业。为了防止回到旧政策,他们尽量销毁郑和的航海纪录,并在新帝的支持下,逐步解散海军。
在一五○○年时,朝廷禁止民间建船,凡建造双桅船只者一律被处死,而到一五二五年,更明令拆毁所有远洋船只,历史上最庞大的舰队在一场不明就的政争中断送了。这次重大的历史走向,把中国引向贫穷失败和衰弱的道路。
不贪婪不能呼风唤雨?
不过,中国从此与呼风唤雨的世界影响力擦肩而过,可能不只是单一的宫廷权力斗争所致。针对亚洲最终经济不振工业落後,史学家指出许多原因;其中「两个半」最具说服力。
第一个因素是,当时亚洲根本不够贪婪。旧中国社会是儒家思想当道,印度讲求社会等级分明。两国精英阶层轻视商贾。中国士农工商四种职业中,商人位居末席。孔子又说,「父母在不远游」「唯小人重利」。
相对地,欧洲则是贪魇不足。十五世纪葡萄牙为首,引进发现新机会时代,渴望将本求利,船队乘风破浪到非洲东岸,绕过好望角到亚洲,主因他们想搜购珍贵商品香料。麦哲伦的水手们曾以成本一万倍的价钱,出售了二十六吨的整船丁香。
第二个因素是,自满文化使然。凡事反求诸己死守旧的理念与方式尊重权威怀疑新观念,是中印文化特徵。中国人称自己的国家是「中国」,外国蛮人都不足取。印度加里卡的史学家史瑞哈兰说:「印度人不去葡萄牙,非不能是不愿也。」
另外半个理由是,中国是一个民族国家,欧洲则是许多国家形成。儒学官僚当权,禁止航运,他们的政策错误祸及全中国。
对比之下,欧洲某些国家若遂行经济自杀,也是个别的。当葡萄牙十六世纪类似中国人心态,杀犹太人烧异教徒,赶走天文学家与科学家时,荷兰及英国却不受影响,继续海上冒险。 明与清
(有读者指出BUG,闵大人已赴海宁,赴不得宴也,惊觉,急改,未及码稿,发篇相关资料谢罪!)
一、在对待百姓的问题上面明清的区别:明朝是在太祖朱元璋推翻蒙元的殖民统治后建立的一个华夏政权,从一开始,明朝的统治者就极其注意政府的组成和国家的治理,太祖朱元璋曾言“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可见,当时的统治者极其注意与民生息。
而相对与满清入关,暂不提起血腥屠杀,满清搞的是大规模的圈地运动,让中国的老百姓完全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二、在政权的组织形式上明清的区别:有人认为明朝落后的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明朝出昏君,满清出名君,他们的理由非常充足——明朝的皇帝几乎不理朝政,而且可以几十年不上朝,而满清的皇帝都很勤勉,一定事必躬亲。
这种理由看似正确其实简直是胡说八道,请问大家,现在的英国女王如果事必躬亲那么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倒退?
明朝的政治体制非常特殊,如果我们仔细的研究可以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明朝的皇帝不理朝政,但是明朝的政府机构一直没有出现混乱局面,这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明朝在建国以后,太祖皇帝废除宰相而设立内阁,建立了一种新的政府体系,就是文官政治,其实不过就是今天被那些君主立宪制国家修改使用的一种政治体制。
首先,内阁是由官职比较低的文官组成,类似现在我们国务院的一个政府机构,文官体系的建立,在一定程度上面使皇帝成为了一个在一定形式上面的虚位,治理国家的任务也由一个人的家天下慢慢成为了君臣共为。
皇帝的权力因为内阁的存在被极大的削弱了,比如万历皇帝,他想立自己想立的太子都做不到,结果只好以不上朝的方式向臣子们抗议:老子罢工,我不干了!
但是明朝的社会一直在向前发展,因为当时的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文官体系。作为一个国家,是由一个独夫完全负责好还是由一个文官政府集体管理好,我相信大家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如果从民主上面谈,大家都很熟悉的海瑞海钢锋其人为人耿直,因为反对嘉靖的政策上书大骂嘉靖,但是谁知道,当时的海瑞不过是一个六品的知事,大家想想,一个六品的小官的奏章可以直接面呈皇帝,这在被部分无耻文人歌颂为盛世的满满清可能吗?
这说明了什么?而且,嘉靖最终没有能把海瑞怎么样。
一些人总是拿洪武永乐时的杀戮来说明朝之残酷黑暗,然而满清的更为残酷的文字狱却必而不谈。明朝的抄家灭族,更多的是针对王公大臣官吏。而满清呢?大概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王公大臣因贪污腐败这个原因被斩首抄家灭门的吧?
很多人把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拿出来说事,说明朝的特务统治有多么残酷,又说明朝的政府是多么专制,这真是奇谈怪论,明朝的统治如果是专制统治那么满清就是地狱统治了。
的确,明朝的确是存在特务机关,但是作为一个政府,有哪个没有这种机构?不过经过满清267年的泼脏水,搞的世界上面好象只有一个大明朝才有特务机构,满清的血滴子即便有人可以说是杜撰,但是沾竿处是什么东东?
满清律规定:凡汉人三十人以上集会者,皆以谋反罪处斩,只怕没有哪个朝代有此酷法吧?满清的特务统治远远在明朝之上,而且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恐怕大明皇帝唯一归属自己完全管理的权力除去生杀予夺以外也就只有的这个特务机构了。我们还怎么说明朝专制呢?
三、太监祸国问题:很多鹦鹉学舌的糊涂虫一提明朝就说什么明朝是什么太监祸国,又说什么这就表明了明朝的腐朽,其实如果我们认真的看待明朝的太监问题我们应该可以得出一个真实的结论——明朝太监问题并不是什么国家的大害。
明朝最著名的祸国太监不过就是王振、刘瑾、魏忠贤几人,从清狗的历史里面看,似乎这些太监是中国历史上面权力最大的太监,其实不然,中国历史上面出现宦官乱政的朝代不过东汉、唐朝和明朝。
唐朝自不必提,皇上都被太监当作傀儡了,东汉太监可以封侯,但是明朝不然,首先,明朝的太监一般都识文断字,甚至是很有才华的(魏忠贤例外,不过魏的记性很好),皇帝用他们一般是做为帮助审批奏章的,但是太监在政府中的权力很低。
明朝掌管司礼间的宦官和文官政府一直在明争暗斗,但是始终没有占过上风,在魏忠贤时期,太监在政府中的权力达到了顶峰,但是文官政府的体制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他可以动摇的,所以在文官反击之时,不但是魏,连他辛苦培植的什么龙呀虎的还有那些孩子孙子全完了。
因为文官政府虽然因为皇帝的支持被迫让魏安插了一些人,但是政府的实际权力始终没有减弱,这就是为什么魏倒台明朝政府确没有出现任何的动荡。
四、崇祯是明朝的名君吗:部分人认为崇祯是明朝后期唯一的励精图治的名君,天启什么的都是昏君,其实这真是太抬举崇祯了。我认为如果天启还在,明朝未必会亡。
其实如果我们把天启和正德相比,可以发现,天启和正德几乎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属于不务正业的皇帝,但是正德时期明朝的军事行动几乎都是成功的(也因此正德被称为明武宗),天启年间后金虽然是占领了东北大部,但是要想进关还是难于登天的。
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的政治和军事一直由文官政府协商解决,如果由一个人来主持,我看未必会赢。而崇祯登极以后,不断的更换首辅,同时杀戮忠良,完全打乱了明朝的文官政府体系,一个国家那么搞能好吗?
五、为什么明朝会出现民主思想的萌芽:明朝末年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提出了中国比较成系统的民主思想,尤其黄宗羲所言——君为天下之大害,请问,如果没有实际上面的民主制度萌芽黄宗羲的言论从哪里来?
另外,说一下明朝的太监问题。在一定程度上面是有积极意义的,因为明朝的宫廷对宦官的培养和其他的朝代不同,明朝对太监的培养是按照文官的方式培养的,可以说,明朝的宦官在中国历史上的宦官里面整体素质是最高的同时为国家的确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这些宦官英雄里面首推明成祖年间的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宣扬国威,大长了我中华帝国的威风,连现在的西方国家也不的不认为世界上第一个航海家是中国的郑和,其次才是达伽马哥伦布等人。
在郑和以后,明朝起积极作用的太监也远多于祸国者的,例如,明武宗正德年间,刘瑾乱政,八虎之一的太监张永陪杨一清西北平叛,一举消灭叛乱,在回京后协助文官政府搞跨了刘瑾。
在明宪宗年间,万贵妃称霸后宫,因为万贵妃本人不能生育,便想方法杀死很多怀孕的妃子,结果搞的的宪宗几乎绝后,多亏了门监张敏和司礼监的怀恩暗中保护了已经怀孕的纪氏,宪宗留下了骨血,也因此,张敏吞金自杀。
嘉靖年间,严嵩独霸朝纲,也是太监黄锦协助徐介清除了这个朝廷中的大蛀虫。这种类似的事情太多了,不一一赘述。所以说,对于明朝的太监问题,我们应该一分为二的来看,而不应该一**打死。
当时西欧的强国是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在西欧看来英国也是蛮荒之地。荷兰被郑成功打败;西班牙虽然占领了吕宋,但按照郑氏要求经常向台湾纳贡;葡萄牙虽然骗取了澳门,但它们的澳门总督还是归香山县管。当时别说西方一两个国家,就是整个欧洲加在一起,也没有晚明强大。
说实在的,以前也一直觉得明朝实在太腐败了,什么宦官专权、特务专制、皇帝独裁、官僚腐败,军队无能,全在明朝。而满清呢?皇帝大多励精图治于国事,只不过时运不济,恰好在中国的封建停滞期碰上了西方的资本主义上升期。
最近几个月思考这个问题,才发现历史似乎并不如同我们原本想象的那样。 在下说几个疑问:
一、先说明清的经济 都说满清的康乾盛世,何以只养得起80万军队?而人口少于满清数倍的明朝却养了200以上的大军?而且明朝后期的军队装备的多是价格更高的火器,而清军主体仍是在使用刀箭。
满清的照片遗留有很多,其中清军之服装龌龊如乞丐,而根据史书所记载,以往的哪个朝代军队的服装不是明艳耀眼? 满清国库常年空虚,而明朝国库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盈满的,作何解释?
且康乾盛世时满清之耕地面积竟然不过恢复到明朝崇祯末年的水平,实在令人大惑不解。 英国大使马嘎尼来华期间,记载北京街头乞丐很多。许多百姓都是蓬头拓面,衣杉褴褛,因此他形容满清不过是一个泥足巨人,“中国人”正在逐步退化到“半野蛮人”时代(见马嘎尼的中国行记)。
反观明朝,来华的众多西方人士皆形容中国如人间天堂(见门多萨《中华大帝国史》)以至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满清的盛世了。
二、再谈独裁
众所周知,明朝许多皇帝不上朝,然而国家竟然能够保持正常运转。不上朝的冠军当属万历了,然而万历时的对外战争均全胜。真不知独裁的政权如何能够在独裁者不问正事的情况下保持正常运转,对外战争全胜的。
再说满清,满清皇帝的勤劳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为什么这么勤呢一切奏章都得自己批,一切事情都得自己决断,不知这算不算独裁呢?
满清律规定:凡汉人三十人以上集会者,以谋反罪论处。不知道是算什么。 在满清的盛世时期,爆发了规模巨大的白莲教起义,这是中国历朝盛世所没有的事情。明朝出了多少个思想家?王阳明、顾炎武、黄宗羲哪个不是大名鼎鼎的思想巨匠?评中国古代十大思想家,明朝占了一半,而满清呢?似乎没出过什么大家。明朝杀人多杀王公官吏,满清杀人多杀民间人士,这算不算独裁啊?
三、再说官僚制度
明清都实行文官体制,但是实质却大不相同。明朝实行科举制,所有官员一律通过科举选拔,保证了民间的优秀人才能够为国家效力。
而满清呢?也实行科举制,但是只针对汉人(满官是*血缘关系任命的),且规定官员中满汉各半(看似平等,然而从文明程度和人口比例上??担任。可见国家要员不是通过科举选拔产生的,而是通过血缘关系产生的。不知这个制度究竟使中国的政治体制倒退了多少年呢?
明朝的官员贪污严重,而满清的官员是有过之无不及。民间传“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讽刺满清的所谓养廉银制度。而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贪官似乎也是出自盛世时的满清吧。
再看明朝,对王公大臣各级官员惩罚极其严格,历代皇帝所杀的皇亲大臣不计其数(虽说过火),满清呢?杀的似乎只是百姓,大臣却未见动过几个,一个奴才和申还是等靠山皇帝死了之后才杀得动的。
四、再看军事
明朝在衰落之时,尚能战胜全盛的**,打得**200年恢复不过来。以偏食打得横行西半球的西班牙葡萄牙海军灰头土脸。在亡国之后,以一支私人武装(郑成功)竟把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打回老家。
再观满清,以数十倍之国力与**作战,竟然打得割地赔款。西夷数千,竟然打进北京!? 明朝时期,军队已经普遍装备火器,质量亦不逊色于西方,火炮之比例不逊于二百年之后之英国,火枪更是装备了1/3以上的部队。
可是满清呢?而在近200年后,清军竟然还在使用骑兵集团冲锋的战术。一支近代化装备的军队竟然在200年不到的时间里退化回了刀箭时代?!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五、再看开放程度
虽说有洪武时的片板不能下海,又有永乐归天之后的禁海令,然而抗倭战争之后,所谓禁海令已经形同虚设,民间的海上通商十分繁荣(郑氏家族的崛起就是明证),根据西方人士说,明朝是当时的世界贸易的中心,2/3以上的贸易都与明朝有关。
自天启时开始,明朝政府特别重视与西方的交流,并且任命了许多西方人士为朝廷高官重臣,辅佐政事,并积极向西方学习先进的文化思想与科学技术。民间文化更是兴盛(甚至出现了发达的色情出版业)。
再看满清呢?闭关锁国!那是真正的闭关锁国!不许与外国贸易,不许外国人携火器进入中国,不接受外国传入的先进技术! 说到这里,心中不快,不想再说了。 明朝免于灭亡的十次机会
1, 嘉靖时代,兵部尚书夏言力主收复河套,反而被奸臣严嵩诬陷勾结蒙古意图谋反,遭嘉靖皇帝冤杀!
点评:明朝坚持文官带兵制度,兵部尚书多为毫不知兵的腐儒,难得还有夏言这样富有战略眼光者。当时蒙古内部分裂,互相攻杀,鞑靼部可汗主动请降,以河套草原为厚礼。明朝却把这天大的陷饼扔出了门外,实在是天下头号傻瓜。事实上,明朝后期与满清作战之所以不济,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产马的河套草原在蒙古人手里,造成了明朝马匹奇缺,以步军为主的明军难以抵挡满清骑兵的冲击。而且满清也经常通过蒙古人的控制区域袭击北京。若河套草原在明朝手里,既可为军队提供大量马匹,建立一支高素质的骑兵队伍,又可以河套草原为基地,遏止满清对于蒙古草原的扩张,实为制约满清的一个重要棋子。可惜明朝却忙于内斗,弃重要战略要地于不顾,可悲可叹。
2, 张居正死后,其新政措施被彻底废除,张居正家人也被办罪!
点评:明朝后期,国家财政收入不过两千万两,加上“辽响”也不过三千万左右,还闹得民变四起。以明朝巨大的社会生产力,却闹得国库入不敷出,实在是不应该。明朝税收最大的弊端,在于纳税最多的恰恰是最贫困的群体。如此荒唐的税收办法,百姓又怎能不造反。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实质上就是按照个人财产进行征税,平衡贫富差距,同时丈量土地,遏止土地兼并,缓和社会矛盾。张居正当政十年,国家财政收入每年有八千多万,超过康乾盛世的最高水平,万历九年时的国库存粮充盈,即使十年闹灾颗粒无收也足以支用,这一点连汉朝文景之治也不可及。可惜了万历皇帝这个败家子,张相国一死就倒行逆施,一条鞭法全部废除,税收改为竭泽而渔的政策,还闹的山东苏州接连发生民变。明朝后期国库的空虚,起义四起。祸根正在于此。假如明朝可以沿用张居正的财政政策,最起码国家内部可以保证稳定,明朝可以用足够的人力物力来应对满清的入侵。如此雄厚的国力,何愁满清不灭。
3, 萨尔浒大战,明朝四路大军全军覆没,满清崛起。
点评:直到今天人们还搞不明白,十万对六万,用的也都是名将,咋就打不过努尔哈赤的六万女真人呢!其实明朝从一开战就注定了失败,国库空虚,拖欠军饷,战士士气低落,(万历皇帝的税收政策惹的祸),加上一个愚蠢的四路进兵的主意。汉武帝第一次打匈奴也是四路进兵,结果让匈奴来了个各个击破,李广全军覆没。从此再不敢分兵作战,果然打了一串胜仗。与游牧民族作战最忌分兵,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加之地形不熟,一旦遭敌偷袭各个击破,覆灭的下场也就不远了。若明朝四路大军合力一处,那满清至多是骚扰一下明军而已,难以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这样此战即便无功也不至大败。四路进兵的荒唐主意正是杨镐出的,此人无德无能,仅靠巴结宦官得以高官。抗倭援朝战役他冲锋在后逃跑在前,白白葬送了蔚山战役大好战局,让岛津弘义从明军眼皮子底下逃走。偏偏万历皇帝好了伤疤忘了痛,如此重大的战役又启用了这个脓包。当时的兵部尚书孙承宗就曾质疑过此战法,可惜未被采纳。其实就算兵分四路也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只要推进得当,相互呼应,用兵谨慎,加上良将指挥,一样可以把女真人打入死地。明朝当时不缺良将,熊庭弼和孙承宗都是文武双全的将才,可万历皇帝偏偏放着不用。以至让努尔哈赤一战定乾坤,从此和大明朝分庭抗礼。拖欠军饷,战法荒唐,用人不当,三项错误哪怕明朝少犯一个,此战也绝不会大败。满清也不会崛起,可惜,可惜。
4, 天启末年崇祯初年,满清两次进兵朝鲜,朝鲜向明朝求救,明朝皇帝置之不理,并禁止辽东大军援救朝鲜。朝鲜灭亡,成为满清藩属。
点评:大家都说万历皇帝糊涂,从此事看来,天启皇帝和崇祯皇帝更是愚蠢到家了。万历皇帝再糊涂,也还知道朝鲜中国唇亡齿寒的道理,硬是不惜花七年时间把小鬼子打趴下。有人说明朝皇帝有骨气,看看这两个家伙的表现,是有骨气的作为吗?失朝鲜则失中国,你爷爷万历懂得,做孙子的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满清攻朝鲜用了近十万人,基本上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辽东大军驻扎在宁锦防线的不下二十万,要么抄其老窝,要么在鸭绿江断其后路,两者选其一都可把满洲人置于死地。当时的朝鲜还是打的很顽强的,几乎让满清陷入泥潭里。可惜明朝隔岸观火,坐视友邦灭亡。当然,当时明朝刚经过宁远大战,需要巩固防线,就算辽东大军准备不足,明朝全国有200万军队,山东江苏还有明朝的水师,以明朝战船的航海能力,援救朝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以辽东军坚守宁锦防线,调各地精锐水陆并进援助朝鲜,水师经鸭绿江断清朝十万大军后路,纵然不能得全胜,朝鲜也不至灭亡!丢了个朝鲜事小,但明朝的不作为算是彻底让人寒心,朝鲜战前,大部分蒙古部落还是站在明朝一边,朝鲜战后,几乎全都倒戈向了满清,结果是满清之后数次从蒙古地区入寇中原,打的明朝找不到北。更为严重的,朝鲜雄厚的资源更是给了清朝以支持。若朝鲜不丢,明朝就有了一个收复辽东的基地,丢失朝鲜如损一臂膀,可谓痛心疾首。
5, 天启末年,袁崇焕与满清议和,遭阉党诬陷,被迫解职,议和遂告破裂。
点评:宋朝出了个秦烩,从此中国人就视议和如虎,似乎谈议和就是卖国。实际上议和是个中性词,关键是看在什么条件下议和,议的又是怎样的条款,汉高祖与匈奴和亲,唐太宗与突厥订谓水之盟,从条约本身看,无一不丧权辱国,可也正是这些条约,为中国赢得了休养生息的备战时间,经过养精蓄锐,终于有了汉武帝反击匈奴的胜利和唐太宗灭亡突厥的奇功。可惜明朝皇帝鼠目寸光,一听议和就暴跳如雷,仿佛议和就是卖了祖宗的万里江山。事实上当时与满清议和,对明朝来讲有百害而无一弊。当时明朝国内朝政腐败,关中连年饥荒,民变四起。明朝军队忽发于关中,忽调往辽东,两线作战自顾不暇,明朝太需要充足的时间去整顿内部,安抚民众恢复生产了。暂时的退让以积蓄实力有何不可。况且当时的满清对中原江山还不敢存非分之想,一没敢向明朝要公主来和亲二没敢称皇上,条约里甚至连独立都不敢提,只希望明朝皇帝封其一个爵位,与明朝诸侯王平级而已。这种条约既不破财又不伤面子,损失比汉朝的和亲要少的多。更何况一旦条约订立,满清与明朝就可进入相持阶段,明朝有充足的时间和国力来准备收复辽东,而以满清的人口和国力,是无论如何也拖不过明朝的。只要明朝皇帝有收复山河的决心,女真人的覆灭就只是时间问题。可偏偏明朝皇帝一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慷慨忠烈的荒唐。此后,李自成起义,明朝军队内忧外患,两线作战,终于导致了国家灭亡的下场。
6, 满清第一次兵围北京战役,皇太极用反间计骗崇祯杀了袁崇焕,明朝自坏长城,此后,满清数次经蒙古入寇北京,给明朝以沉重打击。
点评:整个事件里明朝一共犯了两大错误,第一就是杀袁崇焕。这是傻瓜都明白的。当时全国人民都知道袁将军冤枉,惟独北京人民和崇祯皇帝认为袁将军该杀。当时袁将军千里奔袭,阻击清军,使清军进攻被遏止,此战虽打的漂亮,但袁将军自己也承认,以九千骑兵阻击清朝十万大军,是带有赌博性质的,胜的实在侥幸。其后就坚守不战,等待援军。满清被拒在城外,就在北京城周围以烧杀抢掠泄愤,于是北京老百姓就把遭殃的帐算在袁崇焕头上。老百姓的愚昧还可以理解,但崇祯的不知兵就是荒唐了,坚守待援是每个有头脑的人都明白的道理,偏偏崇祯不明白。杀了袁将军,更是寒了二十万辽东军民的心,为了这么个糊涂蛋肝脑涂地,到头来也是被冤杀在菜市口,还有谁能为这样的朝廷尽忠。袁将军死后,其部将多人投降满清,祖大寿虽至死未给满清出一计,其部队却成了满清灭亡明朝的先锋,孔有德等人更是封王封侯。此后,明军叛变者日益增多,辽东防线更为虚弱。第二则是战术上的错误,清朝十三万人孤军深入,其实是犯了兵家大忌,长城沿线各关隘依然在明朝手里。若明朝能在京城外与敌人长期相持,再集中数倍于敌的大军封锁长城关隘(这对明朝不是难事),将其合围,满清十三万大军必将陷入死地,即使皇太极能侥幸突围,满清也必定元气大伤。(俄罗斯在对抗拿破伦时即用此法)假如明朝更有胆气一些,一面调集内地兵马援救京城,一面由祖大寿率辽东兵北攻满清老窝,引满清主力回援,再于半路截杀,(即围魏救赵之法)那更是一刀桶进满清心窝,满清势必一战即亡。可惜崇祯皇帝内不识忠奸外不辨兵事,仅将满清击退就心满意足。让本是一次置满清于死地的绝好机会白白丧失。
7,
明朝末年,关中持续八年大旱,闹的民变四起。李自成张献忠揭竿起义,天下大乱。明朝曾一度取得平叛胜利,收复张献忠,击败李自成,赢得了一时的安定,但天灾持续,明朝又没有采取措施进行赈济,导致民变再生,李自成东山再起。最终灭亡明朝。
点评:明朝能在两线作战的情形下平定李自成第一次起义,实在是上苍眷顾幸运之至,这本是明朝振兴的大好机会。有人说明朝灭亡是因为天谴,但仔细看看历史,汉唐时代关中也曾有过类似灾难。唐高宗时代关中曾连续干旱十年,受灾四年,结果唐高宗采纳宰相裴炎的建议,在关中第三年大旱时果断停止了对西突厥的用兵,调十万大军兴修水利,同时尽全力赈济灾民,其后七年虽旱灾横行,但关中却出现灾年无灾的奇迹。其后唐朝稳定了内部,兵发西域,灭亡西突厥,势力扩展到帕米尔高原。后来唐玄宗开元二年,关中又出现百年不遇的蝗灾,加上官吏暴虐,横征暴敛,天灾人祸激的民变四起。唐玄宗命宰相姚崇主持灭蝗,杀四十二名贪官平息民愤,并令各王公大臣拿出私家俸禄赈济灾民,一举扭转了局面。才有了后来的开元盛世。可见天灾并不可怕,重要的在于人谋。明朝的天灾,可以说是七分人祸,官吏贪婪,横征暴敛,国家不顾灾荒,一味加税。终于导致人民起义。如果在明朝平定李自成第一次起义后果断采取措施,整顿吏治和税收,调集江南钱粮赈济灾区。(明朝有京杭大运河,作到这点应该不难)并花大力气治理黄河。(明朝的科技和人力作到这点也不难)以稳定人心,安抚百姓。那李自成绝对没有作乱的土壤。农民军攻克北京的一幕也绝不会上演。可惜,在对待天灾问题上,崇祯皇帝连唐朝最懦弱的唐高宗都不如。
8,
明清松山战役,明军十三万清军十万,主将洪承畴定下步步为赢的战略方针,以相持战的战法,依靠优势的火器防御层层阻击清军,几乎把清军拖垮。可惜糊涂的崇祯皇帝好大喜功瞎指挥,接连四道诏书逼洪承畴出战,洪承畴痛哭一场,明知必败依然出击。结果兵败被俘。此战是明清之间最大规模的主力决战,自此,明朝尽失关外堡垒,山海关成为前线。清朝掌握了全线进攻明朝的战略主动权。
点评:此战是明清之间最大规模的主力决战,几乎是关系着满清的生死,明朝胜则满清衰,满清胜则明朝再无法在关外立足。十万八旗兵几乎是满清的倾国之力,明朝也精锐尽出。应该说此战从开始阶段还是向对明朝有利的方向发展。洪承畴虽说没有气节,但军事才能还是很强的,甚至不亚于袁崇焕。更何况,他的身边是袁将军留下的宁锦防线,配备大量精良火器。若打攻坚战,满清势必吃亏。祖大寿的临阵倒戈又为明朝增添了生力军,并撼动满清全线。从兵力上看,明朝十三万满清十万,但明军野战能力弱于满清八旗。更何况如此大规模的兵团作战,表面看打的是军力,实际上打的是钱粮,后勤乃至综合国力。满清国力弱小,速战速决是唯一的选择,而洪承畴制定的相持战战略则是明军扬长避短的最佳战法。只要再给洪将军个把月的时间,满清就将被彻底拖垮。而他的这一方略也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惜崇祯皇帝连这个把月都等不了了。平心而论与宁远之战明朝政府的不作为相比,崇祯对此战还是很重视的,可事情坏就坏在他的重视上。汉武帝亲自制订攻击匈奴的方略,是因为他本人自小熟悉军事,且对匈奴的情况有完整的了解。崇祯没有汉武帝的本事,却偏偏要凑这个热闹。崇祯逼洪承畴出战的四道诏书,比秦烩催岳飞回师的十二道金牌还要可恨,毕竟岳飞还是把军队完整的带了回来,可崇祯的诏书却直接断送了十三万大军的性命,和前线原本大好的局面。后人都骂洪承畴卖国求荣,不可否认洪承畴后来的表现实在是一个汉奸,可谁想过此战中他是在力战到最后一刻在被俘的,又有谁想过象崇祯这样昏庸无能的皇帝,又怎么值得为他殉节效忠呢!这一点,连明朝遗老黄总羲也看不过去了,他在他的《崇祯年评传》里也毫不客气的批评了这一切。回想这场战争,我们得到的,除了遗憾与叹息外,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悲凉。因为一个王朝甚至一个民族的命运,就被一个白痴皇帝的四道诏书所改写了。
9.北京失陷后,南明建立,不久清军南度长江,兵不血刃占领南京,南明小朝廷灭亡。
点评:和南宋同样的情形,但南宋尚且苟延残喘了几十年,南明却迅速败亡。宋高宗再昏庸,也比弘光帝圣明一点。宋高宗还知道收编南逃的北方汉人,组成如虎狼之师的岳家军对抗敌寇,弘光帝除了享乐之外别无所长。当时明朝在长江沿线尚有几十万大军。可一个无能的皇帝加几个卖国的大臣,就足以把国家卖掉了。不容否认江南百姓和官兵的抗击还是英勇的,嘉定,江阴和扬州都给了满清以极大打击,使他们以屠城泄愤。但皇帝投降,群龙无首,军队各自为战,这样的抵抗最终也只能被满清各个击破。假如弘光皇帝哪怕有宋高宗的一点血性,假如明军可以上下一心,凭借长江天险拼死守卫。那满清是很难过长江的。最差的结局也是和满清划江而治,纵然不能光复山河,也可使明朝政权再残存下来。今天有人说江南人懦弱,说江南是卖给满清的。但是从历史的真实情况看,江南百姓的抵抗还是英勇的,他们打出了中国人最后的血性和勇气,可谓是虽败尤荣。百姓没有要卖国的,甚至大部分军队也是要抗战到底的,卖国的是皇上,是那些高官厚禄的大臣,是那些满足苟安的皇亲国戚,是那些满口君君臣臣读圣贤书做肮脏事的腐儒。三千大军齐解甲,竟无一人是女儿。一出《桃花扇》传唱千年。有人说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是世界第一大悲剧,我看《桃花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出戏深刻的揭示了一个真理:我们为什么会亡国,我们为什么会被屠杀。
10,
永历政权建立后,李定国将军在云南贵州一带连破清军,杀死清军两位王爷,清军在西南的兵力几乎被损失殆尽。满清统治区里大量汉军也举兵起义响应。李定国于是奏请永历帝出兵四川。抢在清军主力南下前占领巴蜀和汉中地区,以进兵中原。但永历帝却担心李将军功高震主,于是令其原地休整,并派孙可望分其兵权,谁想孙可望举兵叛乱,永历政权发生内讧,叛乱虽最终平息,但南明元气大伤,更使清军赢得了集结兵力的时间。不久吴三桂进兵云南,永历政权灭亡。
点评:这简直是抗清战争以来最好的局面,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光复山河的良机。当时满清虽已有百万大军。但三分之二为汉军,其多数汉军都还处在观望状态,并不真心效力。李定国接连击败孔有德和尼堪外兰部,射杀二王,可以说是对满清西南势力的毁灭性打击。更使得满清汉军军心浮动。湖广总督就曾上奏满清朝廷,说汉军已不敢与李定国部战,请求朝廷速派八旗主力。而清军主力若要增援,没有几个月是办不到的。何况郑成功此时也在福建牵制清军。四川虽说有天险,但从贵州入川,比从中原入川要方便的多。若占四川汉中。那进可取八百里秦川,退也可凭天险自保。若此方略成功,明朝可以说是进退有余。光复山河大有希望。与明朝诸多昏君相比,永历皇帝还算是比较开明的。接纳李定国的大西军显示其魄力。但他继承了他祖宗一贯的猜忌心,不敢委以重任,更兼重新宦官,以至起用了孙可望这个败类。真是重导了明朝昏君的覆辙。明朝不缺将才,可惜皇帝无能,用人不当。让这最后的机会也白白流失掉了。之后,李定国败退缅甸,含恨客死他乡,永历皇帝被吴三桂活捉,用弓弦勒死。明朝也就这般寿终正寝了。由此看,并不是满清灭亡了明朝,而是我们自己葬送了自己。 浪漫正德
?W?W早上几年,如果问我想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哪一位帝王,我的回答大概不会离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范畴太远。如今我早已明白,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实中,都有比写在纸上刻在石头上的丰功伟绩远为重要的东西。因此,我的答案也换成了明武宗正德皇帝。不过,选择背后是复杂的心境——我想的并不是成为历史上的正德,玩一把穿越式的角色扮演;更多的,还是作为旁观者的、对这位浪漫皇帝的深深同情。
?W?W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即位的年龄很小,虽然《史记》之后正史的逐渐堕落,已经使“性聪颖”之类的评语泛滥于几乎每一篇帝王本纪。不过,正德的聪明,可以从当时许多其他的记述、特别是朝中大臣的笔记中,得以旁证。另外,记述中正德的“清秀隽朗”,也完全可以从保存至今的明代帝王画像中得以验证。当然,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种隋炀帝笔法,聪明和漂亮,这些并不为中国传统所重视的优点,无非是为了正文部分的大加鞭笞做些铺垫罢了
?W相信好多同龄人都和我一样吧,早期的历史知识,大多来自于当年那套上中下三本的《上下五千年》。这是极好的书。然而,历史书本身往往最易囿于历史局限,譬如关于正德的那一篇。在描述中,正德从小养尊处优,不懂得勤政爱民,更不知道居安思危,耽于游乐,以国事为儿戏,先宠信宦官刘瑾、后倚重武人江彬,行事荒唐不经,弄得朝政乌烟瘴气,对股肱良臣的忠言直谏不理不问。这些描 述,基本上代表了自当时已降一以贯之对正德皇帝的官方性批判立场;加上对传统 剧目《游龙戏凤》的曲解,给正德扣上的“荒淫”帽子,还有我家附近的“豹房”地名,一幅活脱脱荒唐皇帝的形象已跃然纸上。
?W?W可是,正德到底有多荒唐呢?
?W?W就拿他的拒谏罪名说起吧,我们得先看看那些“忠言直谏”到底是什么东东。且说正德十六岁即位,少年天子难免有些贪玩,于是,各地的进谏奏章便如雪片一样飞 来,作为文官集团领袖的大学士刘健等人,将这些意见加以整理,弄出了一个精装典藏版,以国家兴亡在此一系的郑重态度慎重地呈交给正德皇帝。而这个精装典藏版主要列举了五大罪状:
一、皇帝单骑出宫,不带随从;
?W?W二、皇帝在宫内乱转;
?W?W三、皇帝去北海划船;
?W?W四、皇帝喜欢打猎;
?W?W五、皇帝乱吃零食。
在这篇现代人看了难免哑然失笑的五大罪状面前,可怜的正德皇帝俯首认罪,收敛了好一阵子。天性好动的正德毕竟不甘如此,可稍有游猎之举,文官集团马上强势反弹,很快,老臣杨守随上书苦谏道:“我听说皇上去西郊打猎、南城登高、还在宫中练兵,这都不是天子应该做的。”
且不论禁中演兵的汉武唐宗和年年围猎的清朝诸帝,足以反驳诸忠臣良弼扣上 的“打猎罪”罪名,总体上看这些谏言,已足以反映当时文官集团对皇帝的限制与约束已到了何等厉害的地步——须知正德并不用等待亲政,他们也不是手握先帝遗诏的顾命大臣。而由此管窥,正可见明朝中期以后政治生态的精髓。
中学历史书上的皮毛式描述,容易使人对明朝的皇帝集权产生简单化的印象。事实上,废除丞相,尽揽权柄的盛况,只发生在洪武永乐两朝。自洪熙宣德以后,权力的天平开始再度向以内阁和六部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倾斜。这与皇帝的贤愚勤怠无关,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文化典章高度发达的汉族王朝,在局面完全稳定之后的必然倾向。更何况,明朝皇帝们所面临的文官集团,他们接收了已臻于极盛的程朱理学长期教育和通过标准化的八股作文考试后,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奉若神明,其虔诚性和狂热性只有欧洲中世纪的教士可以比拟,对于与皇帝作对更是有着无比高涨的勇敢气概与牺牲精神,更何况朝野的主流舆论一直都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在皇权的面前可能都是相对孱弱的,一根大棒就可以轻易打倒,但这个团结的整体几乎不可战胜。面对这群毫不留情夺过权力,甚至对自己的私人生活指手画脚,同时又身为帝国建筑中所不能代替之中流砥柱的文官们,明朝皇帝的苦闷与无奈可想而知。
初读明史的人很容易被吓着,一会儿是廷杖厂卫,血肉横飞,一会儿是宦官专权,残害忠良;这些固然都是血淋淋的历史,可究其根源,廷杖也好,厂卫也好,宦官也好,在皇帝的权力和自由被文官集团侵蚀得几近窒息之后,它们已经成了皇帝唯一可以拿来用用,做一把抗争的手段。仔细品读,我们不难发现,即使是印象中朝政混乱到无以复加的年代,如皇帝十多年不上朝的万历后期,还是与本文主人公大有干系的、刘瑾弄权的正德初年,这一庞大帝国的各项事务仍在有条不紊运转之中。这是因为明帝国真正的权柄,从未被万历所荒废,也从未被刘瑾所攫取,它们在绝大多数的年代里仍牢牢操持在文官集团的手中。
事实上,即便是采取了如此极端手段,皇帝们的抗争,最后却依然一次次地以失败告终。如本来极富雄才大略潜质的嘉靖皇帝,在“大礼议”中,虽然通过连绵数年不绝的大棒打倒了一百八十余名大小臣工,给自己的藩王生父加上了皇帝之号,后来却还是免不了被文官集团逼入深宫炼丹修道的命运。再如万历皇帝,在“争国本”中,无非是想换掉身体不好的长子,改立钟爱的幼子,在挥舞了大棒之后,却依然在视礼法高于生命前赴后继进谏的文官集团面前承认了失败。至于后来十几年不上朝的罢工举动,也很难说没有由此次挫败而生的心灰意冷。
相比之下,清朝的皇帝则大可不必顾虑臣下的感受。康熙立储时,如走马灯一般更换内定人选,宫廷斗争激烈到白热化地步,可朝堂之上哪位大臣敢对此斗胆说一个字?——直纷纷作立仗马耳。真不知道到底是骄傲的文官集团已在大清的入关铁蹄面前土崩瓦解,还是因为康熙大帝掌握了比廷杖厂卫更加厉害的秘密武器。
明清比较本是个已被说烂的话题,我无意为之,只希望在考虑到历史背景特别是政治生态的情况下,给缺乏“清宫剧”粉饰的明朝皇帝们以更加公允的评价与认识。平心而论,与勤政不懈的大清诸帝相比,常常蒙受指责的明朝皇帝反倒还要难做的多。如果对权力天生淡漠,或者在与文官集团的斗争中承认失败拱手退让,便是懈怠慵懒;如果是不甘服输奋力抗争,想更多地表达一些自己的自由意志,那么不是暴虐,便多半是荒唐了。不过,现在也已经有好些学者认识到,即便支撑文官集团的精神力量是陈腐不堪的,这样君权趋于虚悬的政治结构未必对国家与民生不利,而且这明显比大清康乾盛世的万马齐喑更近似于现代,也蕴涵了更多发展进化的可能。——反过来看,无论是历史课本还是明史,其间的简单化评价都是不可迷信的,按那样的调子,如今天天忙于参加庆典活动的英国女王,不知该有多昏馈;将来要领受一个“英幽王”之类的妙谥,那简直是一定的。
再说我们可怜的正德皇帝,天性浪漫而不喜欢受拘束的他,无非也是在这种窒息的状态下抗争罢了。于嘉靖和万历不同的是,他的抗争与其说是为了权柄,倒不如说是为了维护更多属于私人领域的个人自由。而且他的抗争手段比起单纯挥舞忒没技术含量的血腥大棒要有创意多了。只可惜在那个理学昌明的时代,正统历史对想象力的容忍程度极度逼仄。也许,这便是这样一位浪漫皇帝,顶上荒唐骂名的根本原因了。
既然在宫内乱转都能成为一大罪状,正德皇帝首先想到:如果老子搬出宫去,不就可以堵住那帮迂腐老臣的嘴巴了么?于是,正德二年,他搬出紫禁城另起大宅,名叫“豹房”。关于豹房有种种传说,民间更直言之“黑老婆窝”。不过,摒弃这种司空见惯的性猜测,“豹房”的字面意思首先是养豹子的地方。如此大宅,又是为了寻欢作乐,MM自然是少不了的,但豹房的主体也并非MM,而是武宗从全国各地区召集来的乐师、军官、道士、番僧等等,甚至包括一名葡萄牙人叫做火者亚三。通晓音乐的正德皇帝还在这里亲自创作了由多种乐器合奏的《杀边乐》。当然,不管豹房里的MM到底有多少,究竟来自何方,正德皇帝在豹房的种种生活,是难以回避声色犬马这顶大帽了。
“豹房”之外,还有养老虎的虎坊,具体就在如今北京南城的虎坊桥一带。从小对骑射弓马军事武术等一干对承平帝王而言纯属无益之事甚有兴趣的正德,有一种爱好是亲自和老虎搏斗,有一次甚至被虎抓伤休养了一个月才好。 这自然是轻率之举,不过,除了他自己的小孩子脾气和憨大胆之外,倒也能反映出正德的生活是何等无聊。难道教他念念四书五经去考个状元不成?
与这些还需要在宫外躲躲藏藏的娱乐活动相比,正德皇帝最大的雅兴——在宫廷里搞的军事演习,倒是在群臣的枪林弹雨中一直坚持了下来。他也不弄大棒当场打人,也不派厂卫背后暗算,只是一次次地在大臣的道学面孔前唯唯诺诺,又一次次退朝之后依然故我,算是把“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八字决发挥到了极致。此刻的正德说是像昏君,倒不如说像一个一次次被老师抓上讲台的“检讨痞子”。
在其宠信的边防军官江彬的支持下,正德皇帝在宫廷里操练的士兵最多达到了万人以上,他经常穿着盔甲亲自带士兵们操练,呼喊声和炮声在紫禁城九门外面都能听到。对文官集团来说,这已是极大的荒唐了,而更可怕的是在练兵中慢慢有了些心得的皇帝,开始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御驾亲征的兴头来。这还了得!大家慌忙祭出本朝定例祖宗成法的尚方宝剑来;只是不知当年马上江山的洪武,戎事半生的永乐,少年随征的宣德,在大小臣工眼中究竟算不算得祖宗?——大概只是土木堡综合症仍未痊愈吧!
期待亲征机会的正德毕竟不会做自启边衅的大蠢事,而机会也真被他等来了。正德十二年。蒙古达延汗率领五万骑兵入侵山西方面,正德皇帝御驾亲征的申请自然被文官集团驳回。就在此时,正德做出了一个在当时来看完全超出了大家想象力的创意:既然身为帝王无法亲征,那我自己封自己一个官儿,再派这个官儿去,总该可以了吧。。。反正您几位争来争去,不就争的一个名义么?于是,在朝堂上下的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中,正德任命自己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然后自己命令自己领兵上战场杀敌,终于得遂所愿离开了鸟笼一样的北京城。
即便这样,正德皇帝的亲征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守居庸关的御史张钦不让他出关。他只好等了几天,等张钦出巡时才敢微服出关。心有余悸的皇帝出关之后立刻命令边防军堵住关口,不许让任何文官出关相随。这场战争持续了四个月,本身的过程倒是酣畅淋漓许多。十月,蒙古军五万余人出现在如今以木塔闻名的山西应县一带,正德皇帝随即亲自布置方略决战,同时命令户部拿出一百万两白银准备赏赐立功将士,户部却和皇帝讨价还价,最后只同意拿出五十万两。大概早已被文官集团弄得没有脾气的皇帝没有计较太多,马上披挂上阵,亲自率领一军从阳和出发援救出当时一度陷入被分割包围状态的明军主力。当晚,他与普通将士一起在应州城外临时建的军营里过夜。第二天蒙古主力又来,双方大小百余战,战况十分激烈,武宗在前线的战车曾险些被包围。两军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在始终保持着高昂士气的明军,骄横的蒙古骑兵自度难以取胜,主动撤离了战场
这次作战被称为“应州大捷”,称得上这位寿命不长的浪漫皇帝,人生之中的一个高潮了。不过,令人迷惑的是,《明史》正式记载的战绩却仅仅是斩首十六级,而明军自身的损失却是亡五十二人、伤五百六十三人。就算这两拨人是赤手空拳的群殴,好歹也是几万人打了好几天阿。。。这折损也实在太过轻微了。更难相信两天激战下来十六人的损失就足以吓退五万蒙古主力;有人猜测大概正德不屑于按照所谓的征伐之礼,拎着一大串人头耀武扬威地回到北京;更有人相信是感觉受到了愚弄的文官集团,坚决不承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的胜利与功绩,因为当时就已经发生了翰林院全体官员拒绝向他祝贺的事件。至于历史的真相,大概我们都已经永远失去了了解的机会。
只是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无论官方还是私人记述都明确承认,在正德一朝剩下的时间里,蒙古的铁蹄再也未曾大规模踏入明帝国的疆土。
出巡江南,是这位浪漫皇帝一生之中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壮举。在那个资讯已经比较发达的时代,锦绣江南的风物,对于正德皇帝的吸引力由来已久;可是,他刚一提出,马上又是朝野汹汹,大有由此以往国将不国之势。看来,与亲征的情况相似,他仍然需要机会。这一次的机会居然是正德十四年的宁王叛乱,于是,正德皇帝再次披挂上阵挥师南征。此刻他的微妙心境,恐怕最厉害的演技派性格演员,都难以忠实再现吧。
可惜,宁王朱震濠的武功实在是过于不济了,仅仅在御驾出京数日之后就被大理学家王阳明所擒。接到加急报捷密电的正德皇帝,顿时陷入江南之行即将告吹的尴尬境地。估计当时的他,连早知如此该想当初白送十万士兵给宁王的心都有了,一面肯定还会大骂古今中外所有死了活着的理学家:怎么都跟老子有仇哇!不过,可爱的正德毕竟天资聪颖,很快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高级创意——封锁消息,继续进兵,终于在“御驾亲征”的名义下,在江南玩闹了一年,而且最后还排演出一幕超级大剧来做为这一赫赫武功的光辉结局——将宁王朱震濠释放,然后亲自再次将他擒获,在南京堂而皇之地行礼受贺。这自然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任性之举。不过,文官集团能把想下江南的皇帝逼成这个样子,而想下江南的皇帝在高压面前还能想出如此高招,两者都算千古难遇的狠角色了。不知九泉之下,正德遇见六下江南、潇洒自在、大小臣子还争相随行趋之若骛唯恐不及的乾隆皇帝,不知又将做何感想?
说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正德与乾隆这两位同属朝代中期守成之君的比较,也是蛮有趣味的。其实这样的比较也已经有不少人做过了,概括一下,有意思的主要有如下几点
一、国家安定程度和民生
正德:爆发刘六、刘七领导的中等规模农民起义,迅速被讨平。
乾隆:爆发蔓延九省的白莲教大起义,嘉庆年间才平定。
二、武功:
正德:亲征达延汗获胜,安化王、宁王两个叛乱宗室均被派出的能臣秒杀。
乾隆:无亲征记录,所谓“十全武功”,除了平定准部、回部可圈可点外,其他都拿不出手,更何况还有对准部恼羞成怒的灭族政策。
三、国势发展
正德:稳中有升,明中后期的经济社会发展是封建社会中一个不应忽视的高峰。
乾隆:趋向没落,晚期已是积重难返。
四、MM/娱乐
两人均十分嗜好,不分伯仲,均留下大量优美典故。
五、宠佞
正德:前为刘瑾,五年手诛,后为江彬,实际危害微弱。
乾隆:和砷,把持朝政几二十年,天下岁入半入其手,仗势横行直到乾隆驾崩。
六、奇怪嗜好
正德:给自己封官,有被迫无奈的因素。
乾隆:在各旅游景点乱题低劣诗作,在尺余古画上盖八尺御章,惜乎古代无城管与文物保护部门。
七、下江南
正德:一次,遮遮掩掩,群臣同仇敌忾,口诛笔伐。
乾隆:六次,大摇大摆挥霍无度,群臣歌功颂德,趋之若骛。
八、性格
正德:平易近人,浪漫有情,以《戏说乾隆》为代表的乾隆电视剧,更多地应
该是正德的影子,应该让人想起秋官。
乾隆:《书剑恩仇录》里的形象,咋咋呼呼的张铁林,拿捏作势,烦。
……
当然,这样的比较很难做到所谓的科学客观公允,而具体的评述难免又会扯回明清比较这个月经话题上来。正德骑马射箭,在汉人眼中都是极大的罪过,而后来的满清,王子不懂骑射简直不可想象.不过,我觉得上述种种至少足够反映出一个问题,这也是所有作过这一比较的人最后必然想到的一个问题——这样的两个人,凭什么一个成了盛世明君,另一个却成了无道昏君——难道这也搞照顾少数民族么?
其实,除了上面常常被提到的几点之外,在比较正德和乾隆的时候,还有一个方面是绝对不应该忽略的,那就是文化氛围。所谓大清盛世,从乾隆六年到乾隆五十三年,大兴文字狱达五十三起,遍及全国各地,天下士子人人自危,可谓将康熙、雍正的光荣传统发扬的淋漓尽致;更不用说以修撰《四库全书》为名义的、人类发展史上迄当时为止最为波澜壮阔的打击非法出版物行动了。反观正德时代,昏君之治下,却是一派宽容平和百家争艳的景象,也许是道学先生们的火力已经集中招呼到皇帝身上去了的缘故——这也正是江南文化臻于极盛、四大才子粉墨登场的年代。只是,不知道唐伯虎在苏州城外悠然吟诵桃花曲的时候,他是否能够感应,千里之外的北京,有一个可能浪漫情怀并不逊色于他的年轻人,正在郁闷地遥望江南呢。
即便按照最为严厉的正史标准,客观上看,正德皇帝的形象,也并非文官手中笔杆所描述的整体印象那般不堪。即便在亲征蒙古达延汗,离开京城的那四个月里,他也不忘记明令北京官员们把应该递交的公文交给专使,由专使送到行营由自己随时处理。虽然此刻正是杨廷和内阁精干高效运转的时代,正德皇帝的主要行政权力,可能仅仅只余下对于内阁已经票拟的旨意加以确认的“朱批权”,而且朱批发布的旨意也随时存在被臣下驳回的可能;但这位贪玩好动的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却十分积极,老老实实地接受了作为庞大国家机器内部一颗螺丝钉的命运——尽管这是比较大只、也比较亮的一颗。
至于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的总体评价究竟应当如何做,有段话说的甚好,请恕我基本照抄一遍:
明武宗一生,贪杯、尚兵、潇洒,所行之事多浪漫不经,为后人所误解;同时武宗又处事刚毅果断,弹指之间诛刘瑾,平定安化王、宁王之叛,应州大败蒙古小王子(即达延汗),精通佛学,会梵文,还能礼贤下士,亲自到大臣家中探望病情,甚至痴情于艺妓。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一个不同的明武宗,却很难看到一个完整的明武宗。
上面一段话,结尾确是妙笔,不过,就我个人来说,透过层层迷雾包裹的历史,看清一个完整的正德,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云山雾罩间偶尔露出的半缕真容,就足以拨动观者的心弦,哪怕那只是一件入不得本纪的小事。
有一次,紫禁城里呆腻味的正德,溜到某个大臣家去蹭饭,大臣惶恐之际一阵慌乱,竟忘记在他面前放上一双筷子……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发现问题时所有人都吓得要死,正德却浑如没看见一般。
另有一次,正德皇帝的奶奶挂了,群臣按照礼制露天祭拜。那一天正好下了大雨,正德看见大家跪在水中,大概是担心他们得关节炎的缘故,一时于心不忍,便说,罢了罢了,反正是我自己的奶奶,你们都起来回家就OK了。满怀哀思一心助皇上悲的大小臣工,却无人领情。事后,状元舒芬领衔上书,直接攻击正德此举不孝。对于这件事,我们在读出正德的人情味之外,也足以推断出当时正德对这帮道学先生的厌恶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笔杆子里面出历史。
得罪了笔杆子集团的正德皇帝,注定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光辉形象了。值得一题的是,在文官集团的口诛笔伐之外,民间社会对正德皇帝的态度反而宽容许多。除了各地散落的传说故事之外,描述正德调戏民女李凤姐这一封建统治者滔天罪行的传统剧目《游龙戏凤》,在遭到正统意识形态的窜改与曲解之前,本是一出群众喜闻乐见的喜剧。而现代就更是这样了,既有《天下无双》这样的无厘头电影,也有间或出现的戏说电视剧——大概正德皇帝浪漫而有情的个性,本身就蕴含着与现代社会审美观接轨的丰富潜能。有趣的是,一向被诟病为对于传播错误历史知识居功至伟的戏说类影视剧,这一次却出现了比正统历史更加接近于历史真实的可能性。
不可忽略的历史情节,还包括他同样极富戏剧性的驾崩。在今天江苏淮阴附近的清江浦,正德皇帝看到江上捕鱼人的动作十分飘逸灵动,便有了模仿秀的念头。于是他换上渔业生产用服装,驱舟撒网,本来玩得十分HAPPY,竟一不小心落入水中;虽被救起却已落下病根,不久之后便驾鹤西去。一生不甘于受制于礼法的正德,终于以一种极度不合礼法的方式死去,恍如最后一个天马行空的创意。大概也只有这一次的越礼,正德不用再烦恼于耳畔挥之难去的嗡嗡声。
帝王要死,本来选择余地是十分宽泛的,或病笃于龙床,或中毒于深宫,或被箭于阵中,或自缢于白绫,或自然或恐怖,或壮烈或凄惨;可没有一种比扮渔民落水而死,更不相称于帝王身份的死法了。仔细想一想,这当然是一次非正常的事故性死亡,可这不也正是对一个渔民、一个普通人来讲,十分普通的结局吗?事实上,对生于帝王家的孩子而言,种种令宫中府中匪夷所思的创意,所为的,无非是和普通人一样罢了。
对于正德皇帝,这个天性浪漫而有情的年轻人,我深深地报以同情。这不同于《明史·武宗本纪》末尾处“假使承孝宗之遗泽,制节谨度,有中主之操,则国泰而名完”式的惋惜,那是一种已经在泱泱大国衣冠典籍中修炼到了极致的假大空。
这种同情,甚至不同与包括我在内许多人的,读史掩卷之时对绝代词人李后主、天才画家宋徽宗、资深工程师元顺帝、高明木匠明熹宗这一类帝王的同情;虽然正德皇帝与他们一样,同样当得起一句错入帝王家的感叹。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历史上毕竟还是留下了自己的作品或者相关的记录,足以供后来者扼腕叹息;正德则不同。如果不做皇帝,我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或是该做什么;其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不仅浪漫有情,而且聪明任性,正如你我。
除了曹操等极少数奇人之外,专业词人、画家、工程师、木匠的理想,是很难与一个好皇帝的职责兼容的,但它们至少可以成为一个不那么高明皇帝的业余爱好。可一个普通人的想法、意趣和行事方式,可能和皇帝的角色有哪怕丝毫的通融余地吗?这至少是非常艰难的,这也正是我把更多同情留给正德皇帝的原因。值得感叹的是,在如此命运面前,正德皇帝却以他与生俱来的浪漫天分,帮我们在阅读这段历史的时候,感受到了与悲剧气氛深刻的李煜传赵佶传等等 所不同的,一丝 可掬可捧的喜剧气质。
中国的历史,从来不缺帝王将相、忠臣烈女、奸佞小人、草莽豪侠,可这形形色色的人等,大多却或主动或被动地套上了面具,描上了脸谱。一幕幕活剧虽然精彩纷呈,却难免让我觉得遥远而虚空。反而是虽然也被套上面具、但常常会自己设法扔掉的正德皇帝,在永恒流淌的历史长河中,露出了一张清晰而可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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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但是他一辈子都这样以两种截然不同的状况生活着。他的一生都在谋求抗争,可惜的是虽然他拥有天下最高的皇权,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生命的轨迹。他的故事,是由好多喜剧组成的一个大悲剧,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这个庞大的帝国。
他的庙号为武宗,这很符合他,因为他很好武,他是真正从内心底把自己看做武人的,虽然这个身份在那个时代其实是卑微的。他的年号叫正德,这更像是讽刺他,因为按照传统的观念,他全身上下似乎找不出一点能看到的“正”的德行。
他常常被人冠以“荒唐”,“病态”这些贬义的词眼,但是他的性格却最像我们现实中的普通人,一个调皮的孩子,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青年人,一个对身边人无比随和的公子,一个对繁文缛节不以为意的客人,一个会体谅下属在雨水中跪地辛苦的上司,一个不忘在祈福时候加上爱妻名字的丈夫,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大兴趣的聪明学生,一个可以和你挤坐一辆破车的朋友。然而悲剧正是在于,这上面的诸多身份里,唯一没有他最正式的身份,一个皇帝,并且应该是恪守传统道德的皇帝。
明代的大臣们一直把皇帝作为一个神话的偶像来塑造,他们要给万民描绘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欲望,可以无限时间工作,没有个人感情,没有脾气,可以英明的分辨出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可以从诸多的奏折里聪慧的挑选最正确的那一个的皇帝,当然,这种人根本不存在,明朝的皇帝里最接近这个标准的只有孝宗皇帝,有趣的是,最远离这个标准的正是孝宗皇帝的儿子,这个最类似常人的朱厚照。
他用自己超乎一般人的勇气在执着的与他的臣子进行对抗,并想尽一切办法来戏弄这些看似外表端正正经的道学家。他不想再像他的父亲一样,郁闷的活一生,他要活的快乐,要活的精彩,实际上他几乎做到了,虽然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很多年的骂名,但是性格如朱厚照这样的人,也许根本就不在乎你对他说什么。昏君也好,明君也好,于他的生活根本无关,甚至在他的心目中,说他的是明君反而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的所谓罪名,在一个农耕已进入僵化状态的大帝国是不可想象的疯狂,或许,如果他是一位可汗,评论会有所不同吧.
那是一个精彩的时代,从最高的皇帝,到读书的士人,都呈现出一种叛逆传统道德的倾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句诗既可以形容唐寅,也可以形容朱厚照,以及那个时代许许多多的人们,而王守仁心学的创立,更是在守护传统的大明王朝的夜空里燃起的一朵绚丽的烟花,从此开始,一个国家伟大的转型时代开始了。
当然,朱厚照根本不会关心这些的,在他临死前,我想他思考的问题应该是:下辈子,我还能做普通人吗? 大明衣冠何处?
朝鲜使者出使清朝笔记(转载节选)
葛兆光
[方才书友提出一个BUG,故修改之,既然提示了更新,而在下正在码字,尚无文字奉上,顺道贴史文一篇。小弟贴文,盖因发现妙文,与众书友分享读书之快乐罢了,先生莫要揣度再三,扯上什么政治取向了,呵呵,码字去也)
乾隆三十年正月初一,朝鲜人洪大荣随着朝鲜贺岁使节,照例盛装朝拜,表达朝鲜国王对满清皇帝的祝贺。
仪式完毕后步出午门,他察觉到似乎有很多好奇的人注视自己,还有两个穿披肩品帽带数珠的官员在目不转睛地观看。
洪大荣觉得很诧异,便上前询问:“老爷熟看我们何意?”
这两人笑容可掬的回答:“看贵国人物与衣冠。”
洪大荣不由心中一动,便追问道:“我们衣冠比老爷如何?”
两人脸上的笑容似乎凝住似的没有回答。
据洪大容事后的记载,这两个人是翰林检讨官,一个叫吴湘,一个叫彭冠。
在朝鲜使臣穿着传统的正式衣冠,其实就是前朝-------被清帝国取而代之的明朝------衣冠。来到北京的时候,他们成了京城里一道异样风景,似乎是奇装异服的他们,常常被人们好奇的围观,不止这两个翰林检讨,另一个姓李的太常寺少卿也曾经来问,“贵处衣服,是尊何代之制?”
而另一个叫周应文的读书人则好奇地问,“贵处衣冠可是箕子遗制否?”看起来,在清帝国生活的人,已经对这种本来属于汉族前朝的衣冠不太熟悉了,这使他们不仅陌生,而且惊奇。
顺治六年(1649)也就是明朝刚刚灭亡五六年,尽管南明朝廷还在南方挣扎,朝鲜还在坚持沿用崇祯年号,可汉人已经不得不改易发服,所以当他们看到昔日的东邻,旧日的东夷,竟然还可以穿着旧时衣冠堂皇过市的时候,常常就有一些自我悲怜,来中国出使的朝鲜人常常记载说,“华人见(我)东方衣冠,无不含泪,其情甚戚,相对惨怜”。
但是,时间会磨灭历史记忆,到了荣大洪出使北京的乾隆中期,满清帝国已经建立一百二十年,算起来已经是第四代第五代了,仿佛人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满清服饰,倒把本来就是自己汉族的衣冠看成异乡制度。
一个叫潘庭筠的汉族文人,看见洪大荣“以方冠,着广袖常衣”,他不知道这本是明代的秀才常服,却啧啧称赞它“制度古雅”,还得洪大容反过来告诉他,“我们衣服皆是明朝遗制“。
一. 旧日衣冠:无意中开启的记忆
汉族人并非就应当是中国天经地义的执政者,但是,一贯以“华夏”自居的汉族人一旦被原来鄙为“蛮夷”的满族所统治,在心底深处,却始终有所不甘。中国文献对此记载也许并不算多,可在朝鲜资料里面,却处处可以看见当时汉族人压抑已久的耻辱感。
康熙三年(1664),朝鲜使者洪命夏到北京时,就说汉人凡见到朝鲜使者,“皆有唏嘘叹息之色,欲语未语……盖见我衣冠,自不觉其感慨而然也”,这种心情在短期很难平抑。
五年以后,辽东一个姓颜的汉人知县,见到朝鲜使者闵鼎重,尽管言语之中颇有忌讳,但也很坦率地说他自己,虽然在满清帝国已经官居正七品,也是进士出身,穿了满清的衣服,但是心底里仍然羡慕贵国保留了“汉官威仪”。
衣服的话题始终戳着汉族中国人的心理痛处。所以,他们既关心穿什么衣服,又总避免谈到衣服,心里很尴尬又为难。一直到乾隆四十二年(1777),有一个姓李的朝鲜使者还说,“每与渠辈(指清国人)语,问其衣服之制,则汉人辄赧然有惭色”。
为什么汉人“有惭色”?因为朝鲜衣服倒真的是“中华之制”,而中华穿的倒已经是“蛮夷”服饰了。说到这个话题,汉人只好半是自嘲,半是解嘲,他们说,满清衣冠也有很多好处,“头发尽剃,无梳栉之劳,上下均服,无名分之,制度简易,执事服役无所相碍”,还有人拿了历史来说事儿,冠冕堂皇地解释说,“一代有一代之衣冠”。
汉族人对“易服色”看得如此轻易,这是的一贯把“易服色,改正朔”看得很重的朝鲜使臣,打心眼里看不起满清统治下的汉族文人,尽管像1712年初是北京的朝鲜人崔德中也知道汉族人是出于无奈,因为满清“或囚或打”,汉人在高压之下只能如此,但是,他们仍然不能释然于心,对于清帝国“以中华之礼服,反作市胡弄玩之资”,的现象,他们感到即痛心又蔑视。
朝鲜人反复说,清帝国其实不是中华,而是蛮夷,更何况如今“四海之内,皆是胡服,百年陆沉,中华文物荡然无余,先王法服,今尽为戏子军玩笑之具,随意改易,皇明古制日远而日亡,将不得复见”,这话说得很沉痛。
二. 仍旧前朝服色:中华唯有遗民?
满清入关,依照历史惯例建立新的年号,又强迫汉人剃头辫发,不过,坚持汉族传统的遗民,在“留发不留头”的威胁下,也同样以传统应对,把不奉正朔,不易服色,不剃发编辫作为气节的象征,“朝华而冠,夕夷而髡。与丧乃心,宁死乃身”,所谓“保发严夷夏,扶明一死生“,在同一传统中的新朝和遗民,缺持了两种立场势如水火。
毕竟大多是普通人,普通人在权势逼迫之下,只好服从权力改服剃发。于是,在一片辫发胡服中,穿这大明衣冠的朝鲜使者每次出现,好像都会引起一种故国离黍之思。
同一年,闵镇远随同朴弼成出使清国,在经过辽东新城的时候,闵镇远也发现,“观光胡人有垂涕者曰:吾之祖先亦曾着如此衣冠矣”,到了山海关以后他又发现,“居民多汉人,风俗与关外有异,见吾辈行,多有艳慕起敬者”。
这天夜里,他看到一个年轻的汉族人穿了朝鲜随从的衣服欢喜踊跃,于是就问,穿这样的衣服高兴吗?回答说,这是我们祖先穿的衣服,怎么会不高兴呢?并且说:“每念剃头之痛,只欲无生”。
几天后,他在路上又遇见一个自称是明皇室后人的读书人,也说“见老爷们所着衣冠,不胜钦羡,吾之所着,即与牛马何异?”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笔谈问答的纸投入火中焚化,“流涕呜咽曰:恐有人窃听,慎之慎之”。
乾隆年间,山海关外的一个知县,遇到朝鲜使者,就把他们请到内堂,向他们借朝鲜的衣冠来穿戴,穿上衣服后,夫妻相对而泣,使得朝鲜使者也黯然泪下。
三.戏台:“演戏之人皆着古衣冠”
乾隆年间,朝鲜人李德懋 (1741-1793)出使燕京,一天到东安门拜谒大成庙,殿门一开,很多老百姓看见朝鲜是者穿乌帽团领,行四拜之礼,就指指点点地说,这好像“场戏”一样,所谓“场戏”就是穿了古代衣服演戏原来,在当时一般人的记忆中,只有“场戏”中的演习人才会穿“古衣冠”,“衣冠”二字上加上一个“古”字,说明这种衣冠连同他所携带的历史已经相当遥远。
这也许是高压下的必然。衣冠不仅是文化认同的标志,也是政治承认的象征。在清代官方的正式场合,所有人都必须穿着本属于“蛮夷”的衣服,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当时的汉族文人说,就连孔孟程朱再世,也不得不服从这一制度。
当时,朝鲜人对于清国官员戴数珠之制不以为然,说这不是“先王之法服”,但汉族文人却告诉他,你不了解清国之制,可当朝鲜使者故意调侃说,数珠是信仰佛教的东西。汉族文人郑重地说,“非也,虽程朱处今之世,敢不带耶”。
可是,戏台上偏偏却还穿这种古汉族衣冠。
本来,清除官方对戏台上反复出现前朝衣冠也有一些警惕,顺治末康熙初曾经发生过这样一桩事情:刑部捉住没有剃发的王玉,梁七子,他们自称是演戏的人,要男扮女装,所以不剃发,但是皇帝却勃然大怒,下诏说,以前曾下令不剃发者斩,并没有允许优伶留发,至今这些人还违背命令,实在是可恶。
所以,现在再次警告,如有伪托优伶不剃发的,十天之内速剃,十天之后,如有不剃发,一定重重治罪。但是,禁令归禁令,也许是人们习惯了舞台上的汉族衣冠吧,就连满清宫廷、贵胄私第的演出,仍然是“大明衣冠”,这使得戏曲领域“漏网”获得了“易服色”的豁免权,在戏台上很奇特地保留了历史上汉族的传统服装。
稍后另一个出使北京的徐长辅道时发现了这里面的奥妙,他说,戏台上所用衣冠,都是历代中华的衣冠,这就是“礼失求诸野者”。
而在这些使这里面,要数洪大荣对这一奇特的现象特别敏感,但潘庭筠问他“场戏有何好处?”的时候,洪大荣心领神会,就说“不经之戏,然窃有取焉”。他们彼此都明白,所谓“有取”。就是因为人们可以在戏台上“复见汉官威仪”。
也许这并不一定是真的友意识保留“汉官威仪”,只是由于清帝国剃发令的百密一疏。但是,就是指一点残存的历史遗迹,给朝鲜使者带来了对异域悲情的无限遐想,他们觉得这可能就是汉族人苦心孤诣保留的东西。
一直到道光八年(1828),一个叫朴思浩的朝鲜使者到中国来,看到戏台上演戏,还觉得这种戏台上的特别衣冠是汉人有意为之,他在《演戏记》里便猜测说,“演戏,戏也,亦关中国之沿革。盖清初有人虑其历代衣冠之无传,设为此戏,涂人耳目云,言斯言也。岂不成远虑哉?”换句话说,在他们看来,这些“汉官威仪”之中,真的寄寓汉族故国离黍之思。
是真的吗?
四、外国使节的冠服:化外的豁免
让人联想的汉族衣冠,除了出现在戏台上,还出现在外国使节身上。
明清之际中国变色,按照朝鲜人的说法,已是满目腥膻遍地蛮夷。“礼失求诸野”这句话,不仅常常被汉族文人想起来,也被暗中自得的朝鲜使臣放在嘴边。
外国使者团到北京来,清廷倒是对他们的服饰听之任之,因此朝鲜、琉球和安南,便照旧穿了前明的衣服,一样招摇过市。
乾隆后期出使中国的徐浩修记载,安南使者的服饰,到与朝鲜大体相同,“束发垂后,戴乌纱帽,被阔袖红袍,拖 金玳瑁带,穿黑皮靴”,这样的服饰正是“大明衣冠”的制度。
大体同事的金正中也记载,和他们一起到北京朝觐的琉球使者,朝袍广阔,仍然是古人制度,用了黄帛为带,紧紧束腰,头上以黄色绫裁作头帕,和朝鲜的幞头差不多,“人物古雅,言语淳淳,稍无俗野之气”。而安南人则高髻网巾,朝袍角带,与朝鲜更接近,而且把他们的帽子叫做“文公冠”。
不过,比起琉球和安南来,朝鲜人更有一种中华文化继承者的心态,虽然同样都是“事大”与“朝觐”,朝鲜人仍然觉得,只有自己坚持了中华正宗,只要琉球和安南使者的衣冠打扮稍稍偏向满清,就打心眼里看不起。
徐浩修,对安南使团的君臣在朝觐时候穿了满清服装异常不满,就明知故问的讽刺,“贵国冠服本欲满洲同乎?”
安南人回答说,以内皇上表彰我们国王亲自来朝觐,所以,特别送给车服,我们奉命在北京朝拜的时候使用,归国反途中在穿回本来的衣服,这种衣服不过是一时权宜而已。
本来这是当时安南人小心翼翼的策略,但是,在徐浩修“政治正确”式的故意追问下,据说安南人也面有愧色。
对于虽然穿着大明衣冠的琉球人、缅甸人等等,尽管穿着并无可挑剔,但朝鲜的使者觉得他们的文化不是那么正宗,金正中就很鄙夷地批评琉球人,说他们轻薄狡诈,不够谨厚。而缅甸人则是三国孟获的遗种,他们穿蟒布衣服,但头不戴冠帽,梳了两髻,极可笑。
说起来,朝鲜人在穿衣戴帽上面,好像显得相当苛刻和自负,他们面对琉球和安南有一种居高临下,甚至面对清国人也一样从心底里透出不屑,当有汉族文人询问,“(朝鲜)使臣不加帽而所以戴貂皮者,何制也?”
金正中就很骄傲地回答,这是中华就职,你没有听说过吧?
当中国士大夫称赞他们是衣冠之国,他们又故意反问中国衣冠究竟来自何代。
像朴思浩就是这样,和汉族文人一起聊天,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挑衅地说,你们清国的帽子、狭袖,竟然用于朝贺宴享祭祀征战燕居,那么这是中华之制吗?
高朋满座面面相觑,只好尴尬地回答:这不是唐宋明遗制,是清国之制。这时,朝鲜使者心理得到极大的自我满足,汉族中国人的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五、汉族妇女服饰:边缘的模糊
和外国使者的衣冠一样,满清妇女的服饰有时也会成为激活汉族历史记忆的资源。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中曾用焦秉贞绘、朱圭刻《耕织图》与清初《燕寝怡情图》为例,说明清代妇女服装仍然沿袭晚明,如高髻、花钗、对襟外衣或水田衣、长裙、或加云肩,从万历到康熙、雍正。
甚至故宫博物院藏《雍正十二妃子图》里面的满清皇妃,都穿了汉族的衣服。这倒是实的,有时候,审美习惯并不跟随政治规训,康熙年间出使北京的崔德中就注意到,汉族的女人又得穿着摺裳,上身穿明代衣服,头上装饰着彩花珍珠,出门的时候脸上罩着黑纱,有的骑驴而行。于是大为感慨说,“女子则犹带明衣制矣,可爱。”
明衣冠可爱而清冠服丑陋,这当然是朝鲜人的固执见解,不过,对满清习惯的鄙夷,伴随的只是对汉族衣冠的偏爱。
朝鲜人从很早期就坚持穿着汉族衣冠,还把它看成是“文明”的象征,《三国史记》卷首金富轼序文里,就历数新罗到高丽的服饰变迁,他说,到金春秋得到唐太宗皇帝所赏赐衣带,回到朝鲜推广,便以华变夷,而在后来文武王时,又改革妇女的服装,自此以后,衣冠才完全同于中国,而朝鲜也从此进入“文明”。
值得注意的是,本来这种服装的偏好只是对另一个文明的向往,但是在中国的明清易代以后,他却具有了确立朝鲜文明正统性的意义。依然穿大明衣冠,使得他们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是“小中华”而中国却已是“夷狄之邦”。
而汉族女子的服饰,在满清夷狄时代仍旧沿袭晚明,便给他们带来一个印象,似乎真是“男降女不降”似的,汉族女子身上寄托了汉族的历史记忆。
最初满清王朝还是想统一服饰的,康熙还没有亲政的时候(1664),朝廷曾经有过一个动议,想禁止汉族女子穿汉族衣服。可是,“此论一出之后,汉人气色,莫不失心,大概去其衣冠,解其足裹,有若剃头者然”,大概是碰到激烈反弹的,连官员都知道这是“招怨之举,深可虑也”,所以,建议送上朝廷,隔了好久也没有真的动作。
说起来,满清王朝的汉族妇女穿着明代衣冠,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满清实行的是“男降女不降”政策,但另一方面却是顺应传统审美观念强大的惯性。
尽管满清入主中华,但汉族衣冠或者古衣冠在人的心目中,还是有一种有文化和有历史的高雅象征,那个时代并不像追逐时髦和新潮的时代,在人们的心目中,古典即典雅,而时尚却只是流俗。
在小说、戏曲以及书画中,要表现一种想象的和高尚的“美”,仍然需要这种古典的,而不用时尚的衣冠。
朝鲜使者李宜显在初始北京的路上,遇见一个叫马倬的读书人,于他谈论衣冠之事,他“显有愧屈之色。即书示曰:我们未尝不羡,但我们尊时耳”。
“遵时”是什么?就是向现实妥协,因为在满清直接控制范围之外,所以,朝鲜人不太能过体会汉族人的苦衷,倒是怀着一种逆转的自负和鄙夷。
康熙三十九年(1700),一个叫姜铣的朝鲜使者在青果协了两首诗,先是说“使者遥寻秦地界,夷人惊怪汉衣冠”,接着说“楚士几轻秦吏卒,蛮儿浑怪汉衣冠。
这很有趣,在汉人眼中本是东夷的朝鲜人到了中国,却奇怪这里找不到真正的中华,本来是中华的汉人,却在朝鲜人的眼中成了“夷人”、“蛮儿”,他们却对原本祖先穿过的大明衣冠感到陌生和诧异。
难怪乾隆年间的洪大荣要嘲笑汉族中国人说,“中国衣冠之变,已百余年矣。今天下唯吾东方略存旧制,而其入中国也,无识之辈莫不笑之。呜呼,其忘本也。见帽带则谓之类场戏,见头发则谓之类妇人,见大袖衣则谓之类和尚”。
也许,指责太苛刻,批评太轻率,嘲笑也未免不够忠厚,因为汉族读书人已经说的很明白,这是不得已,就连程、朱在世,在这个时代也不得不薙发编辫,穿上满清服装。“遵时”的代价是被压抑的历史记忆,而这种历史记忆的被压抑,是因为汉人经历过很惨烈、很漫长,而当时朝鲜人并没有经历过的血腥岁月。 当我们爱上严嵩
近来,翻看历史,看到王世贞所著的《明史:奸臣传》,心里很有感触,觉得严嵩简直不是一个东西,其子严世藩更不是一个东西。看过之后,很是郁闷。觉得泱泱大国,堂堂的大明朝廷,竟然任这瘦冬瓜来折腾,无论哪个方面,都是政府的失败。
国家权力沦落到这样的人渣手里,国家绝对要完蛋。但我仔细读过之后,觉得大明朝廷并没有完蛋,反而越活越新鲜,宛如缺氧的鱼掉进了水里。这就更加郁闷,再读之后,发现,严嵩一生,好像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政府的事情。
严公仆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特别是嘉靖皇帝(明世宗),接近二十年,不上朝理政时,严公仆为了皇帝的嘱托,加班加点,不嫖不赌地努力工作,几乎累得吐血。个人生活方面,爱情、家庭都不错,夫妻相敬如宾。私生活也非常检点,坚决不讨二奶,更别说三奶四奶,或者小蜜了。
工作时间内,也没配按摩或者佐笑女秘书,顶多配他自己的儿子,父子俩几乎“义务”为皇帝献身。纵观严公仆,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典型的,朴素的劳动人民的先进代表。由此可知,严公仆的健康成长与健康堕落,都是善良的政府培养出来的。按照我们今天的标准,老严绝对是一个有人格魅力的好干部,好同志。即使是:吃喝嫖赌,也是一心为公;贪污受贿,必然迫不得已。为朝廷,赤胆忠心;为国家,鞠躬尽瘁。
就是这样一个革命几十年的老同志,居然成了大奸贼,大贪官,实在让人费解。在我把《明史》仔细翻过之后,我才觉得,历史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宛如没有信誉的小姐。
其实小姐也讲信誉:只要你付的不是假钞,小姐也不会给你假的肉体,即使年龄稍长,也是真正的碳水化合物,让你感受到基本的弹性与起码的满足。
仔细想想,觉得老严真有些冤枉:那个时代,那种环境,任何为官的,都必须要遵守官场游戏规则。作为严公仆,当然不能例外。一个从农村成长起来的革命干部:知道生命的艰辛与苦难。在科举考试的残酷道路上,摔爬滚打,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
熬出了头的严公仆,当然明白,革命不是请客送礼,革命就是请客送礼。特别是官场游戏的潜规则。任何人打破这种游戏,等到的都是凄惨的命运:不是被皇帝拿下,就是被同僚拿下,甚至被下人或者佳人拿下。这个方面的事例,比比皆是。
严公仆为此,小心翼翼,为皇帝努力工作。——历来伴君如伴虎。为了伴好虎,严大人就不可能不说违心话。一说违心话,讨好了皇帝,却获罪皇帝身边,也想讨好皇帝的其他人。实质上,这都是为了争宠,进行的相互攻讦。朝廷之争,权力之争,历来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道路。
为了自己活得好,就是为了让别人活不好,只有别人活不好,才能自己活得好,这是为官的根本目的之一。这在我们今天,也是绝对真理。当然,还有一种情况:相互勾结,共同欺骗,达到双赢互惠。但人是唯我动物,本质上是自私的。
皇帝只有一个,大臣却有一大群。皇帝不用选择,大臣无法选择。宛如我们今天的企业:董事长只有一个,经理却有一大堆。一旦形成雇佣关系,经理没有选择,只能好好干;董事长可以任意选择:你不干就滚蛋。
为此,董事长吃定了下属,下属却不能吃定董事长。皇帝吃定了大臣,大臣却不能吃定皇帝:这就是权力,或者暴力。企业是董事长的,董事长说谁就谁。国家是皇帝的,皇帝说谁就谁。嘉靖皇帝与老严,实质上就是雇佣关系,前者拥有绝对权力,后者拥有被动抉择。绝对权力主动,相对抉择被动。
在此之下,老严开始了他的为官之路:审时度势,挖空心思。审时度势是智慧,挖空心思是心术。二者结合:为了出人头地,必须打倒同僚(能剥夺对方生命最妙)。要打倒同僚,既要认清自己,又要认清皇帝。
老严在此后的革命生涯中,心知肚明:讨好皇帝,是革命成功的唯一出路。犹如我们今天,讨好上司,是向上爬的唯一出路。事实上的严公仆,真正做到了这点。这当然是智慧的较量。也是人性与兽性的搏斗。更是权力与欲望极度膨胀之果。作为自然人,都是有欲望的,作为社会人,更是如此。
一旦掌握了权力,人的基本心态就发生本质的变化:有时几乎不是人,或者简直不是人。特别是拥有一般权力之后,总是挖空心思,不计任何代价地想拥有更大权力。拥有更大权力的人,在欲望与利益的驱使下,当然更想拥有更更大的,拥有更更大的,还想拥有超级大的。
而拥有超级大的,不遗余力想拥有绝对大的。这就是权力的贪婪,也是人性的贪婪。为了实现这个终极目标,人的欲望必然空前膨胀。特别是拥有绝对权力的人,那种为所欲为,那种惟我独尊:这也是中国的历史。权力绝对化,导致集权者,自然心理与社会心理的极度畸形。甚至我们今天。
如前所述,老严在那个时代,难免不进入这种政治角色的追逐。在这种追逐当中,嘉靖皇帝是绝对让人恐怖的一个人,也就是说,绝对权力遭遇绝对暴力之后,就看谁的定力怎样了。
嘉靖皇帝在那个时代,努力继承了祖先的强权意志:用暴力说话。拥有绝对权力下的绝对暴力。一个国家在此前提下,没有谁不胆战心惊。因为暴力不知什么时候,就降临到头上。特别是大明政府,经历了刘瑾、魏忠贤等先进公仆的太监们,宛如虐待狂一般的美丽折腾之后,皇帝对权力的集中,控制,就更加强烈,统治的手段,也更加极端。
到了嘉靖帝之时,对权力的绝对拥有,是皇帝们的基本梦想。作为一般大臣,在皇帝绝对权力的感召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基本地位,也不得不看重权力,这样,从上到下形成了一个权力网络,谁不遵守网络游戏,谁就率先淘汰。
我们知道,嘉靖皇帝(明世宗)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性情变化无常,几乎没有人能够揣摩其心思。在这样一个皇帝手下供职,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陈登原先生在《国史旧闻》(中华书局1980年版)笫三分册“明世宗”条下有这样的评说:“(世宗)刚愎自用,用法愈为深刻。”
世宗猜忌、多疑、嗜杀,冷漠。对自已的妻儿、侍婢、臣僚,一概无情无义。以至宫中一群弱女子要将他勒死。即嘉靖二十一年十月的“宫婢之变”。陈先生又说:“盖以多疑之人,行隔绝之政;以高高在上之智为愚,以察察为明之视为暗,则臣道不得不流入脂韦,不得不熟谙世故,不得不但恐抉剔,不得不俯首鞠躬。世宗之信严嵩,此即可推知矣。”
由此可知,大臣们在次前提下,要想把握住自己的人文良知是非常困难的。我们再看一则资料:据《春明梦余录》载,有因“大议礼”而受世宗器重的张璁,曾说:“臣历数从来内阁之官,鲜有能善终者。盖密勿之地,易生嫌疑,代言之责,易招议论。甚非君臣相保之道也。”
此言的意思是,当首辅的(严嵩入阁二十年,任首辅达十五年之久)要为皇帝的过失承担后果责任,要甘于背黑锅,勇当替罪羊。当徐阶扳倒严嵩擢升为首辅时,其友王维桢曾对他说:“夫宰相位绝百僚之右,至尊至重矣。然今时有三难称至苦焉:天子圣明,群臣莫能及而思有以裨益之,一难也;事下中书,责应于斯须,得失轻重关焉,二难也;造膝之言,廷臣不得闻,廷臣所得闻,远臣又不及知,而拟议转注,易动唇吻,三难也。此三难者又不敢以告人,故曰至苦也”(《王氏存笥稿》卷16)。由此可知,皇帝刚愎如此,臣下之难可想而知。
在此前提下,如果没有超常的智慧,要想在皇帝身边周旋,几乎是不可能的。作为老严,经历复杂,综合素养也不错,最起码的,是一个标准的文人,或者知识分子。虽然,文人不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也不是文人,但二者有同一性。
在那个时代,科举考试的唯一目的,就是为政府培养官员。漫长的中国历史,实际上就是文官制度史。在此前提下,官员之间的相互倾轧,就成为一种必然。为了战胜对手,就必须要有非常手段——想方设法取得皇帝的信任,但作为一国之君,起码的智商是健全的,真正闭目视听的皇帝是少之又少的,所以,作为大臣,伴虎的难度可想而知。
从严公仆的成长经历中,我们可窥探到严公仆的自我与社会心理。老严揣摩皇帝心理,至少是成功的,这点,我们可以用如下事例为证:《明史纪事本末:严嵩用事》,世宗宠信严嵩,有如此记载:“况嵩又真能事帝者;帝以刚,嵩以柔;帝以骄,嵩以谨;帝以英察,嵩以朴诚;帝以独断,嵩以孤立……猜忌之主,喜用柔媚之臣。”
这段文字,我们可知,严公仆当时对皇帝的基本态度。正是如此,老严才使世宗那暴戾的脾气平和下来,使朝政不致变得更坏。对此,世宗心中有数。以至后来,世宗对严嵩多有褒奖。赐严嵩“忠勤敏达”的银印,赐其藏书楼曰“琼翰流辉”,奉玄之堂曰“延恩堂”,赐字幅曰“忠弼”等等。
哪怕是令老严致仕时,世宗还在谕旨里说“嵩小心忠慎,”甚至致仕后的待遇,也比其他首辅优渥,“其致仕去,仍令驰驿去,有司岁给禄米百石资用”(《世庙识余录》卷22)。此事说明,薄情寡恩的世宗,对严公仆的确不错。
我们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就不难明白,严公仆之所以如此,与他一心一意忠于皇帝有关,一心一意跟定主子,是做大臣的基本功。这在我们今天,仍然实用。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被说成是奸臣,实在有些勉强。
当然,我们不否认,严公仆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基本动机,但看完老严的传记,都没有发现,老严有背叛皇帝的任何动机,或者任何言行。这样的人在我们今天,肯定是全民学习的榜样:一心一意跟党走,把青春和生命都献给了政府,最起码也得评为一个感动中国的人物。但老严对名誉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在老严看来,只有皇帝,才是生命中的唯一,只有对皇帝忠心,才是生命中唯一的价值。抱着这样的理念,老严在政治腐败不堪的时代,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实在是明智非常的。
这其中,我们不否认,当然有对权力的渴望。但纵观老严的传记,都没有发现,严公仆有什么过分之举,甚至为其亲家在皇帝老倌面前求一个基本官职,还被皇帝老倌痛斥。由此可见,老严的弄权是不成立的。更不用说残害忠良。
国人的价值观念,由于根深蒂固受到“价值二元论”的影响。面对复杂的现实和历史,常常采取非善即恶、非正即邪、非白即黑,冰炭不同炉,水火不同器的价值取向,因而往往扭曲事实。不自觉地颠倒是非曲直。由于这种价值观,我们在看待基本事物时,也总是采取非此即彼,或者非彼即此的态度。
严公仆在那个位置上,弹劾他的大臣很多。有御史王宗茂、兵部员外郎杨继盛、巡按御史赵锦、锦衣卫经历沈炼、给事中厉汝进、南京给事中王烨、御史陈绍、给事中童汉臣、伊敏生、喻时、刑部郎中徐诗学、巡按四川御史谢瑜、巡按山东御史叶经。等等。这些大臣中,有的被处死,有的被削职,其中在历史上影响较大的是杨继盛、沈炼等人。而这些大臣,说实在的,也是为了相互争宠而已。
据史料记载,沈炼,嘉靖十七年进士。《明史》本传载“炼为人刚直,嫉恶如仇,然颇疏狂。”传记中并未记载沈炼有何才识。沈炼与他的上司锦衣帅陆炳颇善,与严世蕃过从甚密。沈炼嗜酒,“数从世蕃饮,世蕃以酒虐客,炼心不平,辄为反之。”
区区小事,致生积怨,可见沈炼性格之偏狭。嘉靖二十九年北虏逼近京师,“致书乞贡。”世宗令廷臣议,沈炼附议,司业赵贞吉坚决反对。事后严公仆劝其子,不要与沈炼往来,说沈炼不是好人。此话传到沈炼耳中,沈怕前途无着,于嘉靖三十年正月,上奏章弹劾严公仆。疏中历数严公仆十大罪状。
世宗阅后,“大怒,廷杖之,谪佃保安。”沈炼在保安并不安份,常常詈严公仆父子;当地不明就里的民众亦“争詈嵩以快炼,炼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为常。且缚草为人,像李林甫、秦桧及嵩,醉则聚子弟攒射之。”这种“游戏”怎么看都不像君子所为。当时,沈与地方当局常闹纠纷,被总督杨顺借口杀之,时年三十六岁。反对严公仆的人,称是严授意杀害沈的,实际上,这于史无据,而杨亦非嵩党。
其实,沈之死完全是自己的狂傲、不安份、意气用事。是性格缺陷所致,与严公仆无涉。后人多把这事算在老严头上,实在冤枉。至于杨继盛与夏言,也完全自己的行为所致。基本上与老严无关,本文不讨论。
如上所述,老严获“奸”之名,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多少都是背着黑锅的。历史在不明真相里,反复煎煮,就越来越不明真相。再说,历史本来就是统治者的基本工具,作为一般人,是没有资格,也是不可能篡改历史的。
说穿了,历史是操纵在少数人手里的玩物。作为一般百姓,是不可能颠倒的。因此,后人不明就里,一狗吠影,百狗吠声。再加之话本小说、传奇戏曲大肆宣扬,比如写严公仆陷害沈炼的《沈小霞初会出师表》(《今古奇观》),历数老严陷害忠良的戏曲《呜凤记》、《一捧雪》、《丹心昭》、《狂鼓吏》、《出师表》等。
这些东西,在民间反复播演,取得了根深蒂固的广告效应,老百姓一提起老严,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恶人,更是一个奸人。使得老严的形象,在老百姓心中,犹如黑暗中的鬼魅。其实,百姓对统治阶级的内幕,是不可能知道的,犹如我们今天,社会下层,永远不知道社会上层,除非是社会上层相互泼污水:泄密。
我们都知道,权力总是与欲望连在一起的,有了权力,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有了贪婪,这几乎是一条规律。在严公仆的传记中,有一条关键的记载,是说严公仆先生的“贪”。而且这贪,使我们的公仆大人名声狼藉。
到我们的严公仆没籍时,其贪在史料中有记载。据《世宗实录:四十四年三月》条月:“巡按江西御史成守节上籍没逆犯严世蕃江西家产数:金三万二千九百六十两有奇,银二百二万七千九十两有奇,玉杯盘等项八百五十七件,玉带二百余条,金厢瑇瑁等带一百二十余条,金厢珠玉带绦环等项三十三条、件,金厢壶盘杯箸等项二千八十余件,龙卵壶五把,珍珠冠等项六十三顶、件,府第房屋六千六百余间,又五十七所,田地山塘二万七千三百余亩。……”陈弘谟《继世余闻》记载说:“严嵩籍没时,金银珠宝书画器物田产,共估银二百三十五万九千二百四十七两余。又直隶巡按御使孙丕扬所抄京中家产,亦不减此数。”
而实际上,当世宗令将严公仆籍没财产的一半充边饷,一半入内库时。根据资料,世宗当时仅要十万两入库。严公仆却怎么也拿不出来。世宗问道:“三月决囚后,今已十月余矣,财物尚未至,尚不见。一所巨屋只估五百两,是财物既不在犯家,国亦无收,民亦无还,果何在耶?”(《世宗实录》卷519)
由此可知,我们严公仆的贪,实际上徒有虚名。据史料,当时主持籍没事的是首辅徐阶。而徐在史书中被称为是“廉吏”,而且是有名的“廉吏”。据说,当年徐扳倒严公仆时,举国欢庆。认为徐给国家立了一大功。
作为“廉吏”,徐却有田产四十余万亩,仅在他的家乡苏、松地区就多达二十四万亩。这些田产多是以“投献”为名巧取豪夺,强占周围农民的。在华亭一地,他每年收租谷就达一万三千石,敛银九千八百两;同时,他还拥有众多织妇。
于慎行《谷山笔尘》卷四记载颇详,称徐“纺绩求利”,“与市为贾”。徐阶究竟有多少资财,根本就无法统计,就连当时担任应天巡抚的海瑞,也叹为观止:“产业之多,令人骇异。”(《四友斋丛说》卷13)海瑞接到许多农民,控告徐阶夺田霸产的诉状,海瑞当即勒令徐“退之过半”,否则不予结案。
其时徐阶当时致仕家居,慑于海瑞威名,不得已,退还农民部分田产。但在暗中,却又行贿于给事中戴凤翔,指使戴弹劾海瑞“渔肉缙绅”,将海瑞罢官,才保住他的庞大田产。
由此可知,严公仆的“贪”,真正可怜可叹;而徐阶的“廉”,却实在让人齿冷。历史就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献征录:大学士严公嵩传》载,严嵩降生于小家子,“其父不过小吏”;同书“大学士徐公阶传”载:徐阶家“世世受耕,不仕,至父蔽而补邑椽吏。”说明两人起步时,家业相当,严嵩担任十五年首辅,才有如此财产。而徐阶仅仅担任六年首辅,田产却是严公仆的十五倍。由此可知,对贪与廉的问题,讨论已经毫无意义。
但历史,却把严公仆钉在耻辱柱上,不知为何。我们不否认,权力的力量。事过数十年,当黄景昉路过袁州时,还听到当地人对严氏的好感和怀念之词,尤其是他的政敌,在私下与相知所说的一席话,就很值得玩味了。
我们再看如下资料,《列朝诗集:胡瓒宗传》:“家居数年,而有诗案之狱。户部主事王联,瓒宗在河南所笞贪令也,上书讦瓒宗‘闻大驾幸楚’诗,有‘穆天湘竹’之语,世庙大怒,下之狱。严分宜、陶恭诚力救之,乃得解。”事在嘉靖二十九年,朱国桢《皇明大事记》卷三十二记载,因王联的诬陷而罗织成大辟,株连一百一十余人。“是时,上意不测,大学士严嵩为之申释,圣怒少解。”严公仆的这类事,居然在《明史:严嵩传》中缺载。实在费解。我们联系到严嵩曾颇为救解夏言、丁汝夔等事实,说明严公仆并没有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比起徐阶整死仇鸾、张经,罗织“严党”瘐死胡宗宪,以“叛逆”罪构陷严世蕃死罪等等,的确高尚许多。
我们再看一则史料,《皇明大事记:严嵩》中,记载严公仆一些家事,如“嵩妻欧阳氏甚贤,治家有法,驭世蕃尤严,嵩亦相敬如宾,旁无姬侍。比权势愈盛,谓嵩曰:‘不记钤山堂十二年清寂乎?一介书生得此已过,过而不挹必倾。’嵩甚愧之,世蕃亦畏惮。”
沈德符《万历野获篇:内阁:居官居乡不同》条中亦有相似记载:“严分宜作相,受世大垢,而为德于乡甚厚,其夫人欧阳氏,尤好施予,至今袁人犹诵说之。”严公仆在故乡的口碑,朱国桢《涌幢小品》中亦有记叙:“分宜之恶,谭者以为古今罕俪。乃江右人,尚有余思,袁人尤甚,余过袁问而亲得之。可见舆论所评自有不同处。”由此可知,内助如此,公仆何恶。
让人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公仆大人,竟然落入了“奸贼”的黑名单。仔细想起来,这要归功于王世桢的个人欲望:泄私愤。
文人的泄私愤是非常可怕的。孔子说,天下唯女人与小人难以养也。其实,还应该再加一条:天下唯文人难以养也。文人颠倒黑白的手段,绝对不亚于统治者的暴力。文人的卑鄙让统治者的刺刀也相形见绌。
王世桢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利益纠纷。关于这件事,史书上也有记载。王世贞的父亲就是当年,被世宗处死的王忬。一个偶然机缘,王忬得到了价值连城的国宝《清明上河图》。后来被严公仆父子得知,公仆父子向王索要。王迫于公仆父子的权势,就让一个画师,临摹了一张送给严公仆。后来此事败露,严公仆对其衔恨。后王忬戍边不力,被下狱,严公仆上奏章,王于是死罪。
因此积怨,王世贞在其所著的《嘉靖以来首辅传:严嵩传》,及其他史著中,都对严公仆大加诋毁。公仆声名,一落千丈。而社会,在此误导之下,纷纷嚷嚷,猩猩吠吠,满城风雨之中,走到了今天。由此可知,历史的可怕不是暴力,而是暴力背后的胸狭气短。
综上所述,我们知道,一个国家的基本走向,当然与皇帝有关。“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论语:子张》)绝对权力的拥有者,一旦随心所欲,作为下属,就实在难为。集权下无忠臣,也许是对的;集权下显忠臣,也许也是对的。严公仆作为一个故事,虽然远去了,但是,历史总是在反复中。今天,就是昨天的集合,正如明天,就是今天的集合。当我们翻开一本历史,我们不得不思索:历史的鲜血,或者黑暗,一旦蒙住我们的眼睛,我们还能看见遥远的灯火吗? 烽火连三月 第一章 九世善人
狭窄幽长的奈何桥,横跨在忘川河上,通向虚无缥缈的云踪深处。足不沾尘的鬼魂们呜咽着喝下一碗孟婆汤,踏上难以预料的来生路。
云踪深处,有种无形的吸力,幽魂一旦踏上桥面,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飘飘向前掠去,就象扑火的飞蛾一般。
就在这时,居然有一个很嚣张的声音叫道:“我投诉!我一定要投诉!”
随着声音,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从奈何桥的对面走了过来,他的头发打着发腊,显得整齐而发亮,穿着身缀着许多亮片的白色西服,那模样就象是刚刚走下舞台的歌星。
“啪!”一碗香味浓郁的孟婆汤应声落地,,孟婆脸上堆积如沟壑的皱纹显得更深了,她喃喃地叹了口气:“第九次了,第九次了,这个祸害又回来了”。
那个歌星般的鬼魂,后边跟着一对牛头马面,牛头的眼睛瞪得大到了牛眼的极限,马面的脸拉得却比驴脸还长,只因为被他们内定为拒绝往来户的郑少鹏又回来了。
他的九次死亡、八次转世的传奇就从他在去南沧山的缆车上掉下时开始,由于在掉下来前托住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积下阴德,他的阳寿增加了三年。但是这对倒霉的牛头马面急着赶回来参加城隍老爷嫁女的喜宴,没有等到他掉下山涧就把他的魂魄勾了来。
等他们从酩酊大醉中醒来发现拘错了人,郑少鹏在阳间的肉身却已被火化了,为了逃避责任,他们只好买通崔判官将他送回阳间,让他借尸还阳,把这三年阳寿用尽。
谁料......一年之内他竟然死回来八次,没有一次超过两个月的。说起来崔判官对他算是蛮不错的了,第一世送他投身在一个刚刚被淹死的温州富翁身上。这个富翁开了四家服装公司,家资三亿,今年68岁,老婆却只28岁,三个如花似玉的情人年纪更小,最小的才18岁,够对得起他了吧?
问题是......这位富翁不是在河里淹死的,也不是在海里淹死的,而是在浴盆里淹死的,是在洗澡的时候被他那位千娇百媚的漂亮老婆给活活溺死的。
看得飘在空中等着附身的郑少鹏毛骨悚然,于是在他哭天抹泪万般不愿地被牛头马面推进那个刚刚淹死的亿万富豪体内后,他实在无法享受这种艳福。
利用两个星期时间,他了解了整个公司的运作和情况,然后将三分之一的财产划给了这位富翁的糟糠之妻和被抛弃的两个儿子,其余的都想尽办法捐了出去。
一个月后,明明看到他已死去却又活过来,而且整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儿看着她,直接把她吓疯了的漂亮老婆,用一把水果刀在他身上不断地捅呀捅呀,等牛头马面闻讯赶去的时候,也觉得那具千创百孔的尸体再让他附上去复活有点儿恶心,于是只得把他带回了地府。
郑少鹏当然不会说破他是嫌那个老家伙身上该硬的地方已经软了、该软的地方却全是硬的,所以才存心找死,于是乎判官大人绞尽脑汁又把他送到了一个刚刚病死的副市长身上。
这位副市长才48岁,算是年富力强了,他住在高等病房里,浑身插满了管子,而刚刚住院时车水马龙的场面,自从主治医生告诉组织上准备给他开追悼会后就已变得门可罗雀。
郑少鹏可没想过能当这么大的官儿,他倒是真想有一番作为,可是他真的不能忍受有一个快赶上他妈岁数大的女人当老婆。
所以他整日赖在医院泡病号,就是不肯回家,当他发现原来这个副市长居然是一伙贪腐份子中的一员时,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搜罗了一堆证据送到了省纪委,于是在组织上对此案严厉查处时,他光荣地、主动地被原来的同伙干掉了。
人无完人呐,郑少鹏只能如此慨叹,为什么世上就没有年少多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呢?
呃......其实不是没有,而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年轻人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他想附身还有得等。
好不容易让他第八次附身到一个英俊潇洒、名冠港台的红歌星身上,算是遂了他的心愿了,总该好好地呆够这两年阳寿了吧。
想不到呀想不到......他居然又死回来了,不说可怜的崔判官,连牛头马面都快抓狂了。
郑少鹏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当他美滋滋地附身在这因病刚刚去世的名歌星身上不久,就惊恐地发现这位惹得无数少女为之疯狂的翩翩美少年居然是一个同性恋,而且是扮演零号的那种。
为他伴舞的那两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经常骚扰他,而且被他拒绝接近时那满眼幽怨的眼神儿让他头皮都炸了,这种残花败柳之身......我是堂堂七尺男儿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郑少鹏悲愤地想,于是......公司安排他到大陆参加赈灾义演时,这位‘大病初愈’的名星‘不小心’从台上跌了下来,后脑勺磕在一粒爆米花大小的石子上,于是一缕香魂幽幽怨怨地又直奔地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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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大殿里静悄悄的,乌沉沉的八仙桌上摞着半人高的文书,可是却不见崔判官的人。牛头马面诧异地四下瞧了瞧,向八仙桌走了过去。
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台和人间的电脑相似的显示器,桌子下边露出半截身子,似乎正有人钻在桌子底下。
牛头鬼差走上前小心地叫道:“判官大人,您趴在桌子底下做什么?”
崔判官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他穿着红色的古代官袍,乌纱帽上两根桃叶儿似的纱翅,有点儿象戏台上的七品知县,八字眉、小眼睛,皱巴巴的小脸好象包子摺似的,看起来比较滑稽。
老头儿看见是他们,愁眉苦脸地叹口气道:“唉!还不是这个‘瘟到死---岔皮了’系统,自从用了它,地府的工作效率倒是提高了,可是用上几个月就得重装一回,本大人现在闭着眼都能熟练操作每一个安装步骤了。
更糟糕的是,系统真死、假死、自动重启,毛病不断啊,听说轮回殿张洪判官那里,很多阴魂利用系统漏洞穿越时空跑到古代去当种马,这些人啊,都说人往高处走,他们前世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抢着要轮入畜生道呢?当种马,多辛苦呀,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牛头鬼差咧了咧嘴,想笑又忍住:“算啦,老头儿年纪大了,不知种马为何物情有可原,自已可不好跟他说这个”,于是岔开话题问道:“系统有什么问题,要不要小神帮您修理一下?”
崔判官摇头道:“这回毛病不大,就是启动之后硬盘灯狂闪了半个时辰才允许本大人操作,等得本大人直打磕睡”。
马面嘟囔道:“咱们的谛听国产操作系统就挺不错嘛,当初何必请个外国城隍来设计,听说阎君陛下和西方的阎君路西法陛下正在交涉,要他们派当初那个设计师毕儿盖瓦尽快升级操作系统。”
崔判官摇头道:“没办法,听说那个城隍到人间休假去了,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假期没休完,谁也找不到他,现在只好这么挺着,对了,你们不是申请休假了么,跑来做什么?”。
牛头干笑两声道:“大人,那个......那个不愿意活着的家伙又死回来了,三年阳寿他才过了一年,就死回来九次,您老可得想想办法呀,走得路多终遇阎罗呀,万一被阎君知道,可就惨了”。
崔判官听了脸皮子一阵抽动,赶紧趴在电脑前劈哩叭啦一阵乱敲,然后睁大眼睛瞪着屏幕作默默不语状,马面不由紧张起来,连忙把他的驴脸凑过来道:“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崔判官道:“没有情况,我的电脑又该重装了,系统垃圾太多,这可是奔死处理器呀,运行超慢!”。
牛头听了摸了摸牛角没有说话。
等了半晌,崔判官脸色突然变了,变得苍白苍白,要不是他还穿着那身大红的官袍,牛头马面一定以为他是从牢里逃跑出来的鬼囚,拘魂索一套,就得把他送回去。
牛头不觉动容道:“怎么了大人,难道是系统垃圾多到不能奔死了?”
崔判官浑身发抖,指着屏幕惨然道:“完了完了,岔皮了,这下可真岔皮了,唉!早知如此当初不如直接上报阎君,说你们违规操作,错勾人魂,老夫为了帮你堵上这个漏子一错再错,这下可惨了!”
马面喷了个响鼻儿,恨恨地道:“有什么好惨的,不就是一年跑回来八次吗?大不了剩下两年再跑回来十六次,我豁出去了,看谁靠得过谁。”
崔判官哭丧着脸道:“非也非也,你看看,加上你们错拘的那一次,他已连死九次,每次都是因行善而殁,所以......所以......”,崔判官长长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道:“他现在已经是九世善人了。”
“九世善人?那是什么意思?”,牛头不解地问,判官大人的话太深奥,实在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崔判官哆嗦着道:“若是现在送他还阳,又因行善事而死的话,那他就是十世善人,跳出生死轮回了”。
牛头不解地道:“十世善人?跳出生死轮回?什么意思?”
崔判官一拍大腿道:“就是说......他成佛了”。
牛头马面一齐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道:“不......是吧?成佛哪有这么容易的?”
崔判官苦笑两声道:“有时候成佛也讲机缘的,观音菩萨就是因为佛祖讲经传道渡众弟子成佛之日,人间恰逢大难,菩萨言道:‘众生不度尽,誓不成佛!’,结果错过了机缘,虽然她神通广大犹在诸佛之上,也不得称佛。”
满仓儿听了不禁合掌道:“菩萨好心肠,难怪世人称为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和观世音菩萨一样,虽未成佛,在我心中,却是真佛”。
崔判官叹道:“大慈大悲也救不了你我今日之难了,只因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佛祖为正人心,三百年前在灵山发下宏誓,若凡人能坚持十世行善,则立地成佛。若是再让他行善死上一次,那便要成佛,佛祖神通广大,必然可以窥透其中秘奥,到那时岂不漏了陷”。
牛头马面听了也不禁呆住了,怔怔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这该死的无赖家伙,我们不忍让他摔个稀巴烂,一时好心提前收了他的魂魄,哪儿知道生死簿突然又改了?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牛头狐疑地转了转眼珠道:“不对呀大人,让他借尸还阳时,为了偿尽这三年阳寿,我们可买通了孟婆没让他喝汤啊,说起来他无论死上多少次,也应该只算一世呀,怎么变成九世了?”
崔判官叹气道:“系统漏洞......”。
牛头马面呆了半晌才一齐悲痛欲绝地道:“我恨毕尔盖瓦!”
崔判官在大殿里团团乱转,过了半晌忽然眉头一皱,贼兮兮地四下看了看,招手将牛头马面唤到面前捻着鼠须阴笑道:“咳咳咳,既然轮回殿张判官那里的电脑漏洞可以令鬼魂穿越时空,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要是想个办法安排他到古代去借尸还阳,嘿嘿嘿......”。
牛头眨了眨眼,奇怪地道:“那又如何?万一那混蛋修个桥呀,补个路呀,一不小心磕在小石头子上又死了,还不是满了十世善人之约?”
“嘿嘿嘿......”崔判官努力地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容:“佛祖发下十世善人可以成佛的宏愿是在三百年前,如果有人投胎到三百年前,就算他死掉一百次,也不会被列入十世成佛的条件,哈哈哈......”
牛头马面听了一齐抚掌大奸笑:“太好了,大人不愧是人老成精,呃......是老成持重......”。 第二章 偷渡时空
郑少鹏被带到了崔判官面前,崔判官捻着胡须,摆出一副和霭的笑脸,说道:“郑少鹏,虽然我们把你提前拘来三年,可是让你附身的人非富即贵,也算对得起你了,奈何你却犹嫌不足,一年之内居然回魂八次,也罢,你们现代人不是最喜欢穿越时空去古代么?本判官既然有错在先,便送你穿越时空去一趟古代,你看如何?”
“去古代?”郑少鹏禁不住一阵激动:“我只有两年可活了,去古代旅游一番也好,不过即然只有两年好活,可没机会征战杀场、享受做大英雄的滋味了,嗯......得好好享受一番,两年呀......做纣王?隋炀帝?都挺有艳福的呀,妞在精而不在多,不如做崇祯好了,那时可有秦淮八艳、红娘子、陈圆圆哪。”
崔判官捻着胡须微阖双目,摇头晃脑地道:“郑少鹏,这一世我要让你转世到古代去,总该给你找户合适的人家,我来问你,你可懂得医术?诸如开颅解剖、研制西药一类的谋生手段?”
郑少鹏只想着享受几年,一听他的话,莫非还指望我自已创业,当个神医不成?于是笑道:“不会,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让我去药房自已买点药,我还是办得到的,至于那些药物的成份,谁闲着没事记那个呀?
再说那些学名我也记不住呀,至于开颅解剖,你可别逗了。华佗世之神医,只因说了句要为曹操开颅,便被砍了脑袋,我就算会也不敢跑到古代去卖弄呀,那时候的人太没知识,一代神医他们都信不过,我要是去卖弄,不被人当成邪魔外道活活打死才怪。”。
崔判官听了脸色一僵,他压了压心火,又装着和颜悦色地道:“悬壶济世,做杏林国手,虽是风光,不过......不会便不会罢,我来问你,会配制火药、研制现代兵器么?斩将夺旗、建功立业,亦是人生乐事呀”。
郑少鹏叹道:“火药么......我记得好象要用硝石、硫黄,还有一样不记得了,不会是木炭吧?至于比例更记不住了,诺贝尔是炸药专家,研究它都被炸得缺胳膊少腿儿,让我这半吊子去研究这个,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太长了么?
至于现代兵器......你先打发我去兵工厂学习三年五年吧,另外古代的铁也不合格呀,真捣鼓出来还不炸膛啊?你先打发我去学几年怎么采矿、怎么炼钢、怎么锻压,怎么造机床好了,估计技工水平不行,怎么也得混个工程师水平,另外现代工业水平,这些工序哪一道也不是小作坊能办得成的呀,到了古代整个社会生产力、科技力量跟不上,空有屠龙之技,而世间无龙,那不扯淡么?”
牛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真是没用,那么来点简单的,酿酒会么?制玻璃会么?神医、英雄你是当不上了,当个大富商也不错”。
郑少鹏道:“酿酒......不会,不过我会喝,我觉得红星二锅头比茅台好喝,而且不上头......你瞪什么瞪,你去打听打听,有几个人会酿酒的,谁不是干那一行的,还懂那玩意儿?至于玻璃......我只知道是用沙子炼出来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嗨,瞅啥呀,就算玻璃厂的职工也只懂一道工序吧?不过我倒是知道有种玻璃叫玻璃钢,有种玻璃叫糖化玻璃,电影拍特技用的,你可能不知道,嗯......不知道这些创意提供给那些造琉璃瓦的工匠,他们能不能发明出来。”
马面的一张驴脸拉得老长,额头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强忍怒气道:“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你说你干啥行?你就这张嘴......这张嘴......,对了,投个官宦世家怎么样?起码现代社会的制度你了解不少吧,随便拿出一点来,在古代都是极大的创新和进步,做个治世能臣也不错”。
郑少德撇了撇嘴,说道:“马面兄,你不会是想常常见到我,所以才给我出这个主意吧?”
马面怔怔地道:“怎么了?”
郑少德道:“古代的变法我记的不多,不过记得有个叫商鞅,挺受主子支持的,这小子也没做什么大的变革,也就是鼓励一下耕织,废除一下贵族世袭特权,按军功大小授勋啥的,结果就遭到了整个统治阶级的强烈反对,把他给五马分尸了。
宋朝那个王安石更逊,不就是在原来制度上略求改进么?要求促进商业发展、提高军队战斗力,改进一下科举制度,就这么小小不言的改动,结果他堂堂一个宰相,加上背后撑腰的皇上,还是摆不平,他在上面高喊改革,下边地方官根本不听他的,换了一拨又一拨还是不行,结果弄得两度罢相,活活窝囊死了。
你说这些思想只是稍稍站在历史高度上的大政治家都不好使,我一个对古代制度、对统治阶层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去瞎说些什么现代制度,且不说符不符合那时生产力发展的需要,恐怕这么超前的意识我去一说,就连商鞅、王安石那样的改革派都得变成保守派,五马分尸的就变成我了。唉,纯属清谈,清谈不但误国,而且误已呀。”。
崔判官看着这个滔滔不绝的废物两眼发直,半晌才无奈地道:“那......你至少知道历史走向呀,谁得势谁失势,这总该知道一些吧?去攀上一棵大树,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郑少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知道那点历史算啥呀,我倒是知道秦始皇肯定得天下,可你啥能耐没有,就冲着你说他能得天下,你一定忠心于他,人家就养活你呀?
我知道唐朝有个李世民,底下有个李靖魏征,至于程咬金,不知道是历史上真有还是小说里编的,宋朝知道有寇准,后来才知道人家不是穷老西儿,家里挺富的,忠臣是忠臣,不过挺腐败的,历史局限性嘛。
更可怕的是,照着史书或者故事书上描写的他们的个性和为人去投靠他们,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上一世是歌星,客串演了一部历史电视剧,听请来的历史学家讲,历史上有名的大奸臣严嵩,做首辅十多年,临了抄家抄出来的财产还没有在他之前只做了六年首辅的大清官徐阶四分之一多,俩人当官前可是一样的起跑线呐。
严嵩的老婆管教儿子挺严的,严世藩也不是小说里说的那种高衙内型人物,老严对付政治敌手,打垮了就得,可是徐阶高拱那几位首辅都是往死里整,只不过那些人是善终的,写史的人就不敢不给留几分面子,谁叫严嵩是被杀头的呢?唉,史书害死人呐。”
崔判官浑身发抖,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过了半天才哆哩哆嗦地问道:“那......那我送你去宋末或元末如何?找本九阳神功、或者独孤九剑什么的,当一代大侠”。
郑少德满脸无辜地叹道:“看书时不求甚解,老金又没有在书里画个地图,偌大的昆仑山我上哪儿找去?只记得张无忌叫人家追着跑,然后掉下悬崖发现了九阳真经,我总不能扛捆绳子一座悬崖一座悬崖去找吧?我看我不是绳子磨断了摔死,就是被长虫野兽咬死。就算真找到了,你以为那是连环画啊?最高级别的武学秘笈,就象大学课程似的,肯定不会从基本知识开始介绍,我看得懂吗?走火入魔不死也疯。”
他振振有辞、唾沫横飞地道:“再说我算老几呀,风清扬倒是好找,他肯教我功夫么?这老家伙在山里猫了几十年都不收徒弟,临老收了个令狐冲,你真当他那么伟大呀?谁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呐,好歹那是他华山派的弟子,就这还考察了很久呢,我不和武林中人打交通还罢了,不然风清扬不收我,没准被田伯光拐去做淫贼了”。
牛头的牛鼻子都气歪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废物,无耻之极,真丢现代人的脸!”
郑少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地道:“本来就是么,满清再强大,进了中原还是被人数占绝对多数的汉人同化了。区区一个人跑到古代去,还妄想改变这个世界?老老实实被古代同化吧。现代人了不起么?现代社会学科分得那么细,社会分工弄得那么清楚,一个人就象坐井观天,除了自已那一块儿,什么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去了古代用得上吗?至于现代思想,到了那里根本就是惹祸的祸根,有还不如没有。”。
崔判官也被他气得发晕,无可奈何地转头对牛头人问道:“古代有什么人是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混吃等死的?”
牛头昂然答道:“王候!当皇帝的还要操心国事,当个王候最好了,什么都不用管,想管反而会出事,反正是皇亲国戚,混吃等死就行了,根本就是造粪的机器、社会的蠹虫,最适合他了”。
郑少鹏听了想了想:“嗯,王爷也不错,没事的时候领着几个狗奴才,调戏一下良家妇女,做昏君嘛......好是好,不过一骂就给人骂几千年,做王爷挺好”
崔判官苦笑一下,他现在只想把这位大爷赶快请走,不过想想作弊送他去一次古代也不容易,如果他不安安生生呆足两年又死掉了,总这么作弊也挺麻烦,于是面容一整道:“好,就送他去转世附身做个王候,不过这两年你可要好好当你的王爷,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否则的话。。。。。。哼!本官再见到你马上把你踢回古代,做个比王爷更大的官儿”。
郑少鹏听了满脸灿烂地问道:“你要让我去做皇上吗?”
崔判官拉着脸道:“时辰不到,你敢再死回来,我就请你去做九千岁!”
郑少鹏听了打个冷战,急忙道:“不要,不要,做王爷挺好的,本人。。。。。。呃,本王知足了,哎,我还没说完呢,二位仁兄这是干什么?”
牛头马面不理他,揪着他飘然飞出幽冥大殿,飞也似地穿过奈何桥,投向茫茫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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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轮回,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圆形巨轮,正在缓缓转动着。巨轮外缘刻着“转轮圣王”四个金色大字,轮上是“三世佛”的金身塑像,这位佛爷面目丑怪,蓬头獠牙,脚踏鳌头,口衔轮沿,双臂环抱巨轮,呲牙咧嘴的似乎表示以他的神力也不能扭转人生之“业力”。
巨轮中间射出六道毫光,直射轮外,将巨轮分为六份。分别便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堡垒果然最易从内部攻破,牛头马面寻个由头将看守的鬼差骗了出去,立即奔赴人道前,细细看了一下,将大轮中间第二层时间轮慢慢回拨,这法轮端的奇妙,时间轮拨动,第三层的身份轮便也随之出现当时社会的诸种身份,牛头鬼差将第三层法轮拨到王侯的位置上。
前八次作弊都是牛头马面带着他亲自去人间寻找合适的附身者,这一次却是通过六道轮回法轮来转世,这法轮就是决定人一生祸福命运的佛门至宝?
郑少鹏颇觉新奇,忍不住跑上前看了一下,一见果然定在王侯的位置上,不禁大喜。
不料他是灵体,牛头马面也是灵体,他急不可耐地向前一跑,碰在牛头的胳膊肘儿上,时间轮微微移动了一下,三人却都没有注意。
只听“喀”地一声,转世法轮定住,轮中射出的六道毫光顿然金茫大作,渐渐凝成一束,光束旋转着照射在郑少鹏身上,他的身子被无数缕光线穿过,几至透明。紧接着,他的双脚已离地而起,整个身影攸然缩小,投到那束金光当中转瞬不见。
金光停滞了片刻,又散成六束毫茫,法轮重新缓缓转动起来,牛头马面抚掌大笑,笑罢牛头忽然迟疑片刻,一双牛眼瞄着马面道:“啊~~~,贤弟”。
“何事啊,年兄?”
“马贤弟有没有记住他刚刚投到何人身上了?”
“这个......,年兄没有记下么?”
“啊......好象我们又犯了错误......这次是跨越时空,我们不能亲自送他去,如果他不想死,他附身的那人又因为早已死了,在阴间销了户头,我们到时去何处拘他的魂魄?”
马面缩了缩脖子:“这个......嗯......现在阴间也有人口普查嘛,好象百岁以上的老寿量,阴司会造册登记予以监督,应该不会出现彭祖那种漏网之鱼了”。
“那就是说......”
“咦?说什么了?空口无凭嘛,谁说是我们送他穿越的?嘿嘿嘿,该当两年丧命的人,真要活过百岁,到那时人事更迭,谁还查得出是哪个做的?分明这小子也是时光偷渡一族嘛”。
“对对对,死道友,莫死贫道,关我们屁事,哈哈哈......马贤弟,昨日为兄弄到一坛好酒,我请你去品尝品尝......”
牛头马面说着,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 第三章 死而复活
好冷,郑少鹏幽幽醒来。这次逆时空转世,他前世的记忆变得更浅了,一年来八次转世的记忆和以前的经历混杂在一起,使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已前世经历的,哪些是转世后经历的,所有的记忆都象飘在天上的云彩,若隐若现,不可触及,恍若一场荒诞的梦。
牛头马面跟送瘟神似的急急将我弄了来,也不知这是什么时代,不过他们既然说要把我附在王侯身上,那么自已附身的人应该是一位王侯了。
可是这里是哪儿呀?这么黑、这么冷,郑少鹏虚弱地伸手摸了摸,身上盖了薄薄一层被子,想来应该是冬季,空气都透着一股阴冷。
郑少鹏正想弄明白自已的所在,忽地听到“梆梆梆”三声清脆的竹梆子响,接着有人高声喊道:“有客到......,哎呦,杨老太爷,您老人家怎么也来啦,杨秀才是您的后生晚辈,可当不起呀”。
郑少鹏定了定神:“杨老太爷?这是什么称呼?旁边吵得这么热闹,我却两眼一摸黑,天呐......我......我......我不会转世到某个瞎子王爷身上了吧?”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几声,说道:“嗨,六弟这一房算是完了,我能不过来看看么?凌儿是咱杨家难得的人物啊,我那兄弟五十四岁上才有了这么个独要苗苗,这才17岁,就成了咱宣府一带最年轻的秀才,本来还指着他为我们杨家光宗耀祖呢,可惜......唉!”。
隐隐约约的,还有女子嘤嘤的哭声,郑少鹏有点儿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从没来过古代,可是听这口气,可也不象是王侯世家呀。
眼前一团漆黑,他着急地想站起来,可是刚刚附上的身子正在复苏之中,冻僵的手脚血液刚刚开始运行,一时半晌还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好在他已有过多次经验,每次鹊占鸠巢转世重生开始支配身体时都是这样,所以也就耐心地躺在那儿积蓄着力气。
那个大嗓门又喊道:“老太爷,您请这边坐着,各位亲友见礼啦!”
霎时间,方才还算安静的房子里山崩海啸一般,把郑少鹏吓得一激灵,方才屋里静悄悄的,好象也就三两个人,这时男男女女的一阵鬼哭狼嚎传了出来,郑少鹏才晓得原来房子里有这么多人,前几次转世也有正赶上人家家里人正哭着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呀,郑少鹏动了动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直觉地感到眼睛不会有什么毛病,心下稍稍得安。
只听那些人乱七八糟地哭喊着什么‘大兄弟你年轻轻的去得好早哇’‘凌兄弟你咋就死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郑少鹏听得直想笑,真哭假哭见得也不是一拨两拨了,不过现代那时还算收敛点儿,现在听他们说哭就哭,简直跟唱戏一样,倒也真是好笑。
大嗓门又喊道:“客人礼毕,亲人还礼哪!”,随着这一声喊,乱哄哄的哭声戛然而止,静得好象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出来,真猜不出怎么齐刷刷的这么训练有素。
然后只听一个凄凄的女声轻轻说:“未亡人杨韩氏谢过老太爷,谢过各位亲朋好友”。
未亡人?郑少鹏脑门儿一紧,想必这些人哭的就是自已了,这倒好,连老婆都已经给我娶好了。可是......为什么一团漆黑?吊唁也没有黑灯瞎火的道理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伸手四下摸索着。
刚刚能够动弹的手脚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不过手指一摸到周围的东西,他的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原来他已被放在了棺材里。老天,这一会儿还不被活埋了?郑少鹏这才着急起来,可他现在周身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紧跟着只听大嗓门又道:“各位至亲好友灵前致哀,再送一程哪!”话音刚落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复响起,这回声音更近了,想必是那些人都围到灵前来哭灵了。
郑少鹏趁此机会艰难地举起手来敲了敲棺材,可惜手脚还有些僵硬,轻轻敲了两下就感到痛得要命,那点微弱的声音哪压得过那些正比着谁哭得卖力的人,他只好无奈地停下手来。
这时大嗓门又喊道:“本家再次道谢,诸位亲朋节哀顺变,话到礼到心意到,礼毕!”好象一位最高明的指挥家,他话音儿一落,哭声立即又戛然而止。
只听外边又是一阵嘈杂,然后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杨韩氏,你的公婆去的早,如今凌儿也去泉下陪伴他们去了,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可有什么打算?”
只听一个低低的女孩儿声音道:“叔叔,幼娘入了杨家的门,就是杨家的媳妇儿,夫君这一病,虽然家中已一贫如洗,尚幸还有四亩田地,幼娘谨守门户,纵然苦些,也能渡日”。
杨老太爷干咳了两声道:“幼娘啊,你年纪尚小,独立支撑这个门户不易,你现在是我们杨家的人了,咱杨家在本地也算是个大族,总不成让你一个人辛苦渡日,叫旁人取笑咱们。
我跟族里几个老人商议,想把你这四亩山田交给你泉儿耕种,由泉儿家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起来算是他的弟妇,田地给他耕种,你也求个衣食地忧,也还说得过去,你看可好?”
得,又是一副争夺遗产的画面,郑少鹏郁闷地想:“还一个个都说得冠冕堂皇,怎么这种事古今都有呀?只是刚刚来吊唁就撕破脸皮,这位叔叔也未免太急不可耐了”。
外边静了一会儿,才听幼娘道:“叔叔一番好意,幼娘心领了,幼娘命薄,夫君去得早,也不曾留下一点香火,但幼娘虽是平常人家女儿,也是幼读《女训》,知道为人妻子、从一而终的道理。
奴家生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现在家里虽只余奴家一人,这一门便不算绝了,杨泉大伯和夫君总不是一母同胞,就算和叔叔您,都是早已分家另过了,将公婆传下的田产交付与他,不妥当吧?”
这女子一番话柔中有刚,既点了他不要以为自已年轻守不得寡,一个人撑不下去会将祖产变卖,又暗指他为自已儿子打算,这是上门抢夺堂兄弟家的产业。
杨老太爷被她说破心事,老脸一红,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膝下有四个儿子,唯独这个三儿子杨泉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将分给他的田产挥霍一空。
老头儿虽然恨他不争气,还是不忍眼见亲生儿子穷困潦倒,所以才涎着脸上门提出这非份请求,只盼儿子得了这田地,能从此洗衣革面、重新做人,想不到这女娃儿年纪虽小,倒是自有主意,竟然一口回绝了。
他不知道的是,儿子求他出面向杨韩氏提出这个要求,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杨泉吃喝嫖赌,四乡皆知,又把家产挥霍一空,自从前年鞑子来村里劫掠,把他的媳妇儿杀死以后,到现在也再说不上个媳妇儿,四十出头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根。
他的堂弟杨凌,也就是郑少鹏附身的这个秀才,今年刚娶的这个杨韩氏,本名叫做韩幼娘,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女子,人说深山育俊鸟,柴屋出佳丽,真是一点不假。
杨凌抱病操办婚事,想借成亲冲喜,结果连媳妇儿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揭,就病情加重、卧床不起。杨泉借口探看兄弟,多次上门来勾勾搭搭,结果都被韩幼娘赶了出去。
要不是这位弟媳妇是猎人王的女儿,有一身的好武艺,他用强的心都有了。
以他想来,夺了她的田地,控制了她的生活来路,假以时日要得了她这个才十五岁的苦命小寡妇的身心,便也不难了。
杨泉正站在一旁,贪婪地盯视着穿了一身孝服、逾发显得娇媚动人的弟媳妇儿,一听她这话竟将父亲噎了回去,无赖脾气顿时发作,忍不住跳出来道:“韩幼娘,你年纪轻轻,靠什么维持这个家?我爹这也是一番好意,莫要你到时过不下去,做出有辱我杨家门风的事儿来”。
韩幼娘年纪虽幼,却极是刚烈,闻言拂袖而立,蛾眉倒竖,冷冽冽地道:“奴家知书答礼、守志终身。自入杨家门来,每日衣不解带侍奉夫君,哪有半点有失妇德的地方?杨氏族大,纵有三两不肖子孙,也断断不会出自我家!”
杨泉听她讽刺自已,不禁恼羞怒,破口大骂道:“你这小贱人,凌弟是我杨家唯一考中秀才的人,杨家光宗耀祖,全指着凌弟呢,要不是你八字硬剋死了他,他年轻轻的、身子一向硬朗,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说女人剋死丈夫,那还真是既无法辩白、又无法承当的罪名,韩幼娘性子刚烈,被这无赖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一激,气得浑身发抖。移目望去,丈夫这一门本来就人丁单薄,在场的都是叔叔家的直系亲人,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副阴阳怪气的表情,那冷漠可憎的眼神象一根根针扎进她的心里。
委曲、悲伤、愤怒一一涌上心头:嫁了个丈夫,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躺在床上等死的模样,虽然谈不上什么感情,可是从一而终的理念使她嫁衣未曾脱下,便忙着请医生、抓药、变卖家产为丈夫治病,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自已如此不幸,年纪轻轻就要终生守寡,想不到夫君尸骨未寒,他的族人就来谋夺家产,还把这样的污名栽到自已头上,自已势单力薄,今后要如何在这个大家族中活下去?
一时悲从中来,韩幼娘忍不住俏目含泪道:“好!好!好!钱玉莲投江全节,留名万古,我韩幼娘又何惜此身,这便随了夫君去罢,也免得受你这小人之气。”
小姑娘说罢拧转身,就要一头碰死在丈夫棺上。杨老太爷唬了一跳,这韩幼娘的父亲一身好武艺,十里八乡莫不知闻,今日人家夫婿刚死,自已上门逼夺家财原本就理屈,若是逼得她碰棺而死,这事儿传出去,不但乡邻们要非议,她的父亲又岂肯甘休?
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快,快拦住她!”
可是韩幼娘身手俐落,又是声落即动,众人相拦已来不及了,她已冲到棺材前,觑准了棺材的一角就要一头碰下去。
便在这时,她蓦地自已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骇然看着棺材。这口薄棺尚未钉棺盖,以便供人吊唁,现在那棺盖竟然向旁边移动了一下,然后四根只苍白的手指伸出来搭住了棺材板。
韩幼娘见了这奇诡的事情也不禁骇得向后一退,众人见了她的举动都向棺材上看去,登时有两个大妈怪叫一声:“炸尸啦!”,一转身便拔腿逃了出去。
那些男人虽然没有逃跑,可是也都战战兢兢围拢成一团。韩幼娘胆子大些,想想里边到底是自已的夫君,就算是他炸了尸应该也不会伤害自已,莫非他见自已受人欺侮,所以才从阴间还阳?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小心地移步向前,一把推开了棺盖,只见丈夫跪坐在棺椁之中,正呼呼地喘着气,因为天寒,他喷出的气息也带着阵阵白雾,韩幼娘见了不禁心头狂喜:“死人哪能喷出热的鼻息?天可怜见,他。。。。。他竟然活了”。
郑少鹏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推开棺盖一角,正跪在里边呼呼喘气,忽地眼前大亮,刺得他眼睛眯了起来,好半晌才适应了些,他抬头看着这个被人欺侮上门来的可怜寡妇,实在无法把她同一个已嫁作人妇的女人联想起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儿嘛。 第四章 家徒四壁
一身粗糙的白麻布的孝服,头上系了白绢,鹅蛋脸儿儿十分清秀,眼睛红红的,眼睫毛仍然湿湿的,小鼻头也冻得通红,她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郑少鹏怔怔地看着她,韩杨氏?也太小了吧?应该上初一了还是初二?虽然对于死而复生和迅速融入新的生活他已经验多多,不过乍一看到新身份的妻子居然如此‘年轻’,他的心里还是怪异之极。
极度虚弱的身体支撑着跪坐了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又开始摇摇欲倒了,再次晕迷之前他勉强笑了笑,对她道:“不要害怕,我还没有死”。
韩幼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紧紧盯着他,泪水渐渐朦胧了她的眼睛,好半晌,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哭得郑少鹏一股冷嗖嗖的寒意从尾椎一直透到后脑勺,这要多少心酸和委曲,才能哭得这么撕心裂腑呀。
韩幼娘哀哀地哭着,双手紧紧抓着棺木,生怕一放手就会萎顿到地上去。平时只是无怨无悔地照顾他,以尽夫妻之道罢了,刚刚嫁过来,两个人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其实两人间还谈不上深厚的感情。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他对自已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么重要。哪怕他只有一口气在,都是自已的男人,有他在,这个家才不算完,才算有个顶梁柱。
郑少鹏被她哭得一阵心酸,刚想安慰安慰她,说几句‘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类的场面话,可惜身子不争气,嘴巴象粘鱼似的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灵堂上又是一阵大乱,清醒过来的韩幼娘又哭又叫地把他拖出了棺材。杨老太爷听说过有些人假死复生的事,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见到杨凌复活,他虽然心里有些尴尬,倒底是高兴多一些。
毕竟杨凌是这鸡鸣驿堡唯一有功名在身的人物,族里有这么一个人,也是件荣耀的事,怎么说那也是自已杨氏一门的血脉。
先前被儿子说动,跑来抢夺财产,固然是为了儿子打算,但是在他私心里倒有一半是担心这小寡妇守不住,过上几年带了杨家的田产改嫁,现在堂侄活过来了,去了这门担心,也就把那心思收了。
他十分尴尬地叫人帮着把侄子抬上了床,又着人去找大夫,忙活了大半天,这才在儿孙们的搀扶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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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粟米粥,一碟罗卜咸菜,就是九世大善人郑少德转世为杨凌后和妻子吃的第一顿饭。一盏油灯似熄不熄地在灶台上摇晃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烟火味儿。
转世的前八次,不是豪富世家就是大权大贵,乍一吃到这样的饭菜,尽管饥肠辘辘,郑少鹏,如今身份是大明弘治16年的宣府秀才杨凌也是勉强吃了个七成饱就再也难以下咽了。
韩幼娘却吃得很是香甜,粗茶淡饭虽然太过艰苦,可是看到丈夫不但又活了过来,而且竟然能自已下地吃饭,她小小的心里只有欢喜和满足。
看看家徒四壁的房子,杨凌不由暗暗一叹,看着这个根本就是个小女孩儿的韩幼娘十分香甜地将一碗粟米粥喝得精光,还用小舌头把碗沿都舔了个干净,杨凌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该死的鬼判看来是把自已耍了,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好好享受一下当亿万富豪的日子,虽然岁数大了点儿。。。。。。,如今怎么办?真的去做一万岁再减去一千岁?那还不如就这么混上两年了,至少。。。。。。这个媳妇儿虽然年纪小点儿,却实在耐看。”
他心里盘算着,见韩幼娘摞下了碗,便将自已喝剩下的半碗粟米粥推了过去,温声说:“还没吃饱吧?来,把这些也喝了吧”。
韩幼娘这时才大胆地看了一眼自已的男人,他的模样还是十分憔悴,可是精神头儿已经好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有了神彩,见他好看的眼睛温柔地盯着自已,韩幼娘不禁有些羞赧,她垂下了眼帘,轻轻地说:“相公,你病体初愈,应该多吃些东西才是”。
杨凌想了想,才在脑海中搜索出应该叫她娘子,不过这种古人的称呼他叫起来实在是非常别扭,好在原来的杨凌自从病倒后,整日昏昏沉沉,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也不曾开口唤过她娘子,于是唤着她的乳名道:“幼娘,我身体刚好,所以才吃不下太多东西,你若不吃也就浪费了”。
韩幼娘想了想,向他腼腆地笑了笑,接过碗来低声道:“多谢相公”。
杨凌细细打量她,这女孩儿已经脱下了孝服,换过了一身青布衣衫,她脸蛋儿看来还显得稚嫩,可能是常年习武的原因,身材倒发育得有几分大姑娘的模样了,容貌俊俏,皮肤微微有些黑,但是浓浓的眉毛,挺俏的鼻子,丰润的嘴唇,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十分可爱。
发觉丈夫在看着她,韩幼娘还以为自已的吃相有什么不文雅的地方,不禁有些害羞地偏过了身子。自成亲以来,这还是她和丈夫头一次坐在一块儿吃饭,虽说做夫妻已经有大半年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已的丈夫在心里的印象仍然是一片空白,除了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宣府最年轻的秀才,是鸡鸣驿堡唯一有功名的男人外,竟然一无所知。
这套房子中间是饭堂,一进门就是灶台,右边一进是卧室,里边隐隐的还有股子药味儿。左边本来是杨凌父母的住处,老人去世后就闲置下来,用来堆放一些杂物。
饭堂也是客厅,同时也是杨凌的灵堂,韩幼娘生怕他病体太虚,坚持不肯让他动手,扶他去炕头上坐了,就自去把别人送来的挽联、烧纸、金银锞篓等等堆到了门后,把灵堂拆了,倒也忙出了一身细汗。
看着韩幼娘麻利地收拾着屋子,杨凌不禁暗暗叹息,都说现代的女孩儿接触的东西多,吃的东西好,所以早熟,早熟什么呀?早熟的不过是她们的身体和欲望,看看韩幼娘,这才是心智成熟。
十五岁的女孩儿,刚刚过门儿就要服侍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就这么一贫如洗的家,可真是难为了她,也不知这大半年怎么熬过来的。看着她的美丽和乖巧,杨凌不觉有些心动,这女孩儿淳朴清纯的模样,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怜悯和爱惜的感情,想想自已顶多再活两年,他还真的不舍得糟蹋了人家。
韩幼娘收拾罢了一扭头,见他坐在炕上打量着自已,不禁脸上一热,这半年多来,日日只盼着自已的男人醒来,如今他真的醒过来了,被他这么看着,她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她有些不好意思,羞羞答答地走进屋来把油灯挑亮了些,见他的目光还追着打量自已,脸蛋儿不禁越来越热,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搭话儿,她在屋子里又磨实了一阵儿,红着脸凑过来拉过薄被替他横搭在腿上,结结巴巴地道:“相公,你刚刚复苏,多休息阵儿吧,我......我去隔壁李大娘家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说完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杨凌微微一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他不知道自已原来是患了什么病,不过自从附身以来,除了因为长期卧床,加上营养不良,变得四肢无力、心浮气促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见韩幼娘跑了出去,他便掀开被子走下地来,正好趁机起来熟悉一下。这一看他的心也不禁凉了一半,到处都空空的,还真个是家徒四壁,实在可怜。
走到对面房中,从韩幼娘口中,他已知道这间是原来杨凌双亲的住所,现在空着,放了一些杂物,他走到门边,提了提粮口袋,里面只剩了不到一碗碎粟米,难怪她晚上只熬了两碗粥,喝自已那半碗剩粥喝得还那么香,也不知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杨凌鼻子有点儿发酸。
这样的日子怕是活着都成问题,这大冬天的可怎么过呀?我说混吃等死,可没说要活活饿死呀。他在心中把判官小鬼挨个儿咒骂了一句。
房间不大,屋里又没什么东西,几下就逛遍了,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山村的夜晚黑朦胧的,各家点的那盏小油灯光不及远,根本不象现在的农村,处处明亮。看了看天上被乌云掩住的那轮上弦月,他只觉得寒气澈骨,四野静寂,也不知道韩幼娘去了哪里,他正想返回房中,忽然听到不远处吱呀一声,然后有狗汪汪地叫了起来。
侧耳听去,只听不远处一个老年女子声音道:“幼娘呀,夜黑呀,走路看着点儿”。
然后幼娘那脆生生的声音道:“哎,谢谢李大娘,这粮食等来年我家地里有了收成一准儿还您”。
杨凌悄悄走到矮墙边,墙下堆着扫过来的积雪,他扶着矮墙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一手举着油灯,一手半推着门,幼娘想必已出了院门儿。
只见那老太婆摇头叹息了一声,掩门时听到屋子里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道:“老伴儿啊,秋上鞑子来过,咱家的余粮也不多了”。
老太婆一边关着门一边嘟哝道:“唉,我知道,可幼娘这孩子可怜啊,能帮衬就帮一把呗。再说凌儿那孩子是有功名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将来......”。
随着房门掩上,下边的话就听不清了。杨凌听到自家院门儿一响,有个娇小的身影儿走了进来,不禁向前迎了两步。
韩幼娘瞧见院中走来一个人影儿,不由大吃一惊,还道又是杨泉那个无赖上门调戏,她一手提着小半口袋粮食,一手顺手从院门后摸出一根棍子,低声叱道:“给我滚出去,否则......否则我要喊我男人了”。 第五章 相濡以沫
杨凌只向前踏了两步,就听呼地一声,一根两指粗的木棍已点在胸口,倒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他的喉咙有些发哽,吞了口唾沫才缓声道:“幼娘,是我,我是杨凌”。
“哎呀!”棍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韩幼娘急忙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他,焦急地道:“相公,你病体初愈,怎么出来了?天冷着呐,你要是再有点儿什么事,你让我......让我怎么办才好?”
杨凌道:“不妨事的,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不常活动,身子有点儿虚”,他伸手要去帮韩幼娘提粮口袋,韩幼娘哪舍得他再干活,连忙扶着他往回走,说道:“相公,你快回去躺下,夜里太冷,赶明儿晌午天气暖了,我扶你出来晒晒日头”。
杨凌无奈,只好任她扶着往回走,进了房门才忍不住道:“幼娘,为了给我治病,咱家的钱都花光了吧?我看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
韩幼娘将粮口袋放在灶台上,扶着他向里屋走,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说:“秋上鞑子来了,我只顾背着你逃上山去,家里的存粮......都被鞑子抢走了,所以。。。。。。只好把家具物什儿典当了些”。
她扶着杨凌在炕头坐下,一边帮他脱着鞋,一边抬起头向他展颜一笑,说道:“相公不要担心,等来年咱家地里有了收成,日子就会好些,你是秀才,这些杂事不用担心,待身子好些,只管安心读书吧,明年可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了”。
杨凌见她说到自已身份时,满眼崇慕和自豪,不禁心中苦笑,自已现在这副模样,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不过靠着写那些狗屁不通的八股文章熬了个秀才的出身,在她眼中竟然成了真正的男子汉。这要搁在自已那年代,就算你是清华北大的毕业生,这么窝囊,恐怕也早被老婆一脚踹开了,还会用这么崇拜的眼神儿看着你?
不过也难怪她如此重视,如今这个时代重农抑商,商人就算有钱,社会地位还不及一个只有三五亩地的小地主,所以升官发财的途径几乎全靠作官,而进入仕途的主要途径就是科举考试,杨凌现在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这时代,秀才身份无论在城里还是乡下,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有些读书人七老八十了还不见得能考上一个秀才。
大明对百姓监管最严,就算离开家乡探亲访友都要由地方开具路引,过关盖印,马虎不得。不过秀才、举人这些有功名的读书人就不同,他们有权利佩带利剑、穿青绸衫,随便游历,沿途官吏不得阻拦监押,见了那些普通农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的县太爷,居然不必跪拜而且还有座位,在普通人眼中这样的人自然是极有身份的人物。
韩幼娘拉过被子让他靠好,又打来一盆热水,不顾杨凌再三的拒绝,温柔地替他洗起脚来,这位杨凌哪享受过这种待遇,可是推拒了一番,眼见反惹得韩幼娘一脸的惶恐不安,他只好苦笑着任她服侍。
夜晚,躺在床上,杨凌头枕着手臂,默默地想着自已的心事。耳畔听到韩幼娘轻微的呼吸声,想来她已睡得熟了。
两个人自成亲以来,韩幼娘和他虽住在一铺炕上,却是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两人不曾行过人伦大礼,一直只是在他铺盖旁睡下,今晚相公不再是那种昏昏沉沉的模样,反而令她极为羞赧,睡了吹了灯他看不见自已的样子,韩幼娘还是浑身发热,一钻进了被窝就把头埋进被子再也不敢露出来。
不过今晚她的心情却是成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相公不但死而复生,而且似乎病也好了,看样子将养些时日就能完全恢复健康,生活又重新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她只觉得无比欢喜。
杨凌和她虽是夫妻的关系,可是在他心里,这女孩儿虽然生得楚楚动人,可是自睁开眼来所见到的她的不幸和坚强,让他对这女孩儿怜惜不已,自已只有两年好活,这么可爱的女子,他可不会昧下良心打人家的主意。
他看了看韩幼娘睡下的位置,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她细细的呼吸声,象只小小的猫儿。唉,他幽幽地叹息一声,如今这个女孩儿既然挂着自已妻子的身份,自已不但要想办法活下去,还应该负起责任来照顾她才行,可是......就这么个一贫如洗的家,自已要怎么才能安顿得她衣食无忧呢?
胡思乱想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这时炕头的热度渐渐地冷却下来,不止露在被子外的脸冻得冰凉,被窝里也开始冷了,他紧紧了被窝儿,忽地想到自已睡在炕头,韩幼娘睡得更,不知道她能不能捱得住。
悄悄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幼娘身边的炕面,那里冰冷冰的。山村中要砍些木柴总该很容易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烧些柴?刚才察看屋子好象没记得灶旁放了多少柴禾。想想自已的情形,杨凌不禁释然:自已这一段时间恐怕一直都奄奄一息、好象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样子,韩幼娘孤苦无助的一个人,又要照顾自已,她怎么可能有时间上山砍柴。
手指碰到了被边,杨凌不由一怔,这被子......怎么这么薄?用手指捻了捻,那层被子比起自已盖的真的是太薄了,这寒冷的冬夜她就是一夜夜熬过来的?
这时韩幼娘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好象身子弓了起来,杨凌脸上一热,她还没睡?他热着脸低声道:“幼娘,还没睡?”
韩幼娘含糊地应了一声,怯生生的声音好象有点儿发颤。杨凌叹息道:“你的被子怎么那么薄,这么冷的冬夜怎么捱得过去?家里连厚棉被都没有么?”
“嗯......”,韩幼娘低低地说:“相公,你病的厉害,幼娘实在想不出办法请大夫,只好......只好......对不起......”。
杨凌摸摸自已盖的厚被,心中一热,他忽地坐了起来,伸手去拉韩幼娘身下的褥子,炕面很光滑,那褥子被他硬扯了过来。
韩幼娘心里有些发慌,颤声道:“相公......你......你做什么?”
杨凌见她吓得什么似的,心中十分好笑,故意逗她说:“我们是夫妻呀,睡到一起有什么不可以?”
韩幼娘更慌了,可是夫君这么说实在没有什么不对的,她只好吃吃地说:“可是......可是你身子可好,我们别......别......”。
杨凌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说道:“傻丫头......,你的被子太薄了,看你在那里受冻,我能睡得下去么?来,我们睡在一起”。
两条褥子摆在了一起,杨凌把她的被子掀开,把自已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把薄被盖在这床厚被上面,说道:“你看,这样就好多了”。
韩幼娘窘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身子蜷得象张弓一样,两只小拳头握紧了放在胸前,她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害怕。
杨凌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夫是天、妻是地,圣人说过:‘妇人者,伏于人也’,若是丈夫要她,实在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可是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她还是禁不住心慌慌的,比她跟着父亲去打猎,头一次见到老虎时还要害怕。
杨凌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说实话他也不敢太靠近幼娘,如果两个人真的挨得太近,他实在不能保证自已不动心,至少他身心健康,挨着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儿,纵然心里不想,生理上还是不免会产生反应,所以两人的肢体隔着两拳的距离,他也不敢靠近了去。
可是这样一来被窝里仅有的一点热乎气儿也都跑光了,虽然被子厚了,还是感觉不到暖意,躺了片刻,杨凌又爬了起来,摸索着趿上鞋。
韩幼娘探出头来问道:“相公,你......你去哪里?”
杨凌问道:“油灯怎么点?不是,油灯在哪儿呢?”
韩幼娘忙也爬起来用火石打着了油灯,灯光下她的脸蛋儿红红的,也不知是臊的还是灯火映的,反而更增几分俏丽,她迷惑地对杨凌道:“相公要出恭么?马桶就在外堂”。
杨凌摇摇头道:“不,我给灶上再添点柴”。
韩幼娘举着油灯,随他走到外堂,灶下堆着一小捆劈好的木柴,杨凌看了看,走到墙角把那些挽联、烧纸、金银锞篓拿过来一股脑儿拿过来塞进了灶底,这些都是高梁秆儿和纸做的,极易燃烧,快要熄灭的灶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杨凌又把那捆木柴一根根堆压上去,韩幼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想:“烧了就烧了吧,反正夫君身子见好,不用我时时陪在身边,明早我早些起床去山上再砍些柴来就是”。
杨凌让火慢慢地烧着,然后拍拍手,回头笑道:“这下好了,今晚可以睡得暖些了”。
这一扭头,借着灶里的火光,才看清韩幼娘穿着一身白色粗布小衣,虽然打着几块补丁,可也掩不住她窈窕动人的身段儿,领口露出一抹肌肤,在火光和灯光的掩映下,显得特别诱人。
杨凌心里一跳,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韩幼娘觉察到了他的目光,脸上也有些害羞。忸忸怩怩地扶着杨凌回到房中,杨凌从韩幼娘手中接过油灯来时,感到她的手掌很粗糙,就着灯火一看,她手掌上有些茧儿,掌背肌肤摸起来很粗糙,裂了许多细细的口子,虽然今日才算是刚刚相识,杨凌也不禁心疼不已。
韩幼娘红着脸摇摇头,怯怯地抽回手道:“相公,别冻着了,快些休息吧”。经过这一番举动,两人都不再那么拘谨,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暗暗滋生,钻进被子后两人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被子中间的缝隙灌进冷气是很难受的,杨凌无奈,终是忍不住靠近了去,韩幼娘身子一颤,肢体有些僵硬,但却温驯地未发一言。
杨凌只是让她挨近了自已,若有若无地贴着身子,免得热气都跑了出去。他自嘲地对韩幼娘说:“幼娘,我们这也算是相濡以沫吧”,他轻轻地摩娑着幼娘的小手,怜惜地说:“你的手都裂了口子了,是洗衣劈柴弄的吧?疼吗?”
韩幼娘唔了一声,摇了摇头,发觉他看不到,于是又说:“不疼,相公,只要你的身体好起来,幼娘受再多苦也无怨无悔”。
杨凌听了不禁又握紧了她的手,只觉这次转世虽是九次以来最艰苦的一次,却是让人心中又是温馨又是幸福。过了好一会儿,听到韩幼娘的呼吸不象是睡着的样子,杨凌不禁又问:“在想什么?”
韩幼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相公,我在想明年你乡试的事,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娘家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爹爹负担也很重,帮不上咱们。咱家里四亩山田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是卖不得的,乡试又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这可怎生是好?”
四亩山田?杨凌心中不由一动,他心中可没有什么祖产不可妄动,怕被人非议败家的想法,只想着四亩地不知能卖多少钱,最好一下子就发家致富,让自已安安生生地过两年舒坦日子,死时能让这女子后半生衣食无忧才好。
他心里胡乱琢磨了阵儿,倦意渐渐袭来,感觉炕下也越来越热了。韩幼娘虽然任由他扳着肩头挨近了,可是娇小的身躯仍然蜷起来,绷得紧紧的,杨凌觉得有趣,他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笑道:“幼娘,放松一些,挨近了暖和一些,天气这么冷,你怕我做什么?嗯......我忽然想起一个古人来”。
韩幼娘刚被他说得脸上一热,一听这话不知道自已的秀才相公要说什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相公想起了什么古人?”
杨凌忍住笑道:“我想起了柳下惠,如果这位‘君子’不是自已有什么毛病,就是和我现在情形差不多,大冬天的在城门楼下,怀里抱着一个少女却不及于乱嘛,我也做得到,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什么坏念头都被冻没了”。
韩幼娘“噗哧”一下笑了,出嫁前她还担心自已的相公是那种古板无趣的秀才老爷,想不到他......这么有趣,韩幼娘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自已相伴一生的夫君,是自已今后最亲的亲人呐”,小小的心灵地轻轻地叹息,亲切和孺慕让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了杨凌,紧张的身体也放软了下来。
她情不自禁地挨近了杨凌,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相公,我愿意这么挨着你,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我愿意无怨无悔地陪着你,直到永远”。
听到韩幼娘以夜遮羞,对他吐露的心声,杨凌的心不由轻轻一颤,人世间每个人是不是都在努力寻找着那个肯对自已说“我愿意”的另一半呢?冲动使他差一点儿脱口对她说出自已也愿意这么陪着她,穷尽一生一世,可是话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两年阳寿啊,他在心底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韩幼娘的身子轻轻的、软软的,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很舒服,爱惜压抑了他心中的欲念,一阵困意涌上来,杨凌打了个哈欠,也不觉沉沉睡去。
(未完待序).............. 沙发,坐着慢慢看,忒长了,需要时间慢慢看哦!:face29: 什么啊,才五章 已经更新到166章了 楼主加油啊~~ 你到也看呀?呵呵~~~~ 网上连载都几百章了,太慢了,太慢了 对阿对阿!!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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